老医师愁白了头发,整日都坐在医馆前,陈韬报恩似的努力学着给人治病,他学了这些日子,挣来的银子用来照顾老医师。
姐姐一去不复返,老医师数着日子,有一日忽的买来了酒肉,还穿上了一直不舍得穿的锦衣袍子,这是县令大人家中老妻生病时,得老医师救治赠与他的。
“今日是亡妻三十年的祭日,你姐姐她离家那么多日子了,也该回来了。”老医师擦拭着已故妻子的灵位说,陈韬也是给老医师的亡妻恭敬都行了跪礼。
日头起晨时便在屋口等,有行走的路人都知道县中有这么一位老医师,医术精湛,都好奇的躬身施礼问候他,老人也只是微微笑,说是女儿要回来了。
“葛大夫,你家的女儿要回来了?”隔街的绣衣纺施掌柜上前来搭话,笑眯眯的,瞧了眼屋子里头,陈韬正在忙碌地炖着一锅湖鱼汤,姜蒜都抛进去,香气一下子飘了出来,施老板闻了闻味道,很好,比家中小妾炖的鱼汤香多了。
“施掌柜。”老医师抬起头看他。
施掌柜手里提着一只卤鸭,笑眯眯的说着:“这卤鸭子新买的,我挑了只最大的送过来。”
“盗声儿,来,拿去切了片热着。”
盗声儿,这是街坊四邻叫陈韬的说法,唤陈韬的时候他时常听不清,耳中满是铃铛的响声,只有他不动时方听得清别人说的念得到底是什么。这许多日子来,也唯有老医师与家里的姑娘能够与他说些话,讲些他想听的故事。日子久了,都见他听不见声,一条巷的人都唤他盗声儿,再久段日子,整个县的人都只叫他盗声儿,闹到最后好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名,叫陈韬。
这一声盗声儿却是听得清楚,陈韬提着卤鸭便去切片,刀功恰到好处,每一片肉上都能淋上些卤水汁。
“盗声儿真不错,什么都愿意学,什么也都愿意做,你瞧瞧他那刀功,嘿!去侯家的畅春楼,也能做个掌勺的。”施掌柜摸了摸短胡子。
“盗声儿他,”葛斛回头,那稚嫩的少年儿,嗅着肉飘的香的模样有的几分稚气,他缓了缓才开口:“这一生,那双耳朵都不会听清我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个能听声的聋子,这辈子都是了。”
施掌柜的不愿再听,负着手摇着脑袋走了。
那双耳朵外早已不能听辨了,外头生了一层厚厚的重茧,往后一层裹着一层,里头或许是铜铃上的铜锈,又或是血生的血痂。
但是陈韬他自己却不知,只是铜铃在响,他瞧着人言时的模样,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