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娘则秀眉微扬,向姚欢道:“我与二哥建言,炭毒之气,既然难以察觉,工匠们运料、选材时,可提个鸟笼、兔子笼的进去,若过得一阵,它们仍活蹦乱跳,炭毒应是散尽了。”
李诫看向七娘,笑道:“这一段,你来执笔,作为警示之语,写进《营造法式》中。”
姚欢察言观色,见李诫对七娘这个小妹妹,于手足亲近之外,更有一层不吝赞赏的情感。
姚欢遂也凑着李诫的话茬,谈兴勃勃地探问道:“哦?七娘也参与重修元佑本的《营造法式》?”
李诫敏锐地捕捉到姚欢用词中有“重修“二字,眼神一亮,温善地反问道:“姚坊长很熟悉此事?”
姚欢莞尔道:“艺徒坊开办之初,端王就经官家许可,讨来将作监的界画本子,给我坊中的画师张择端先生研习,那时我便盘算,往后我坊的生徒们若学成出师,不知能否为将作监画图、计算工料、设计木作。既然想去将作监讨营生,自会关注李公从官家处所领的大差遣。”
李诫听完,毫不掩饰欣悦之意,与妹妹道:“七娘你瞧,我两家,这回可真是,要过河遇上摆渡的,打瞌睡遇上递枕头的——巧了。”
七娘今日随二哥来拜访,方才一见到姚欢,就觉得,她与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敞亮,爽气,不说废话矫情话,语调口吻却蕴含着天然的温润,没有那种生人勿近的冷硬隔阂。
此刻得了姚欢坦诚直率的一番话,七娘越发感到投缘,遂丢了最后一丝生分,欢喜道:“姚娘子也属意将作监,甚好。现下,便想与娘子借几位爱徒,助我一臂之力。”
原来,早在神宗熙宁年间,为了杜绝从中央到地方营建中的贪墨腐败行径,朝廷就下令将作监编写统一的建筑工程规范——《营造法式》。
第一版的《营造法式》,拖拖拉拉写了十来年,官家赵煦亲政后一看,写得乱七八糟,不过是将建材的名字罗列一番,辅以空话、套话,完全不能用作技术规范。
赵煦于是下诏刚刚领衔将作监的李诫,撰写第二版《营造法式》。
“姚娘子,七娘及笄前,曾随外祖居于江南数年,见过不少竹材的营造用法,也见过一些特别的斗拱。她说与我听,我又去将作监上上下下问了,彼等皆是一头雾水。七娘从小就研习营造工法,她的画艺,更在吾家几位男丁之上,我便想,干脆让她去南边,将图样细细画来,算清楚用工用料,也写入《营造法式》中。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出远门带上将作监的男画工们,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