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仁的心思,把你的小儿托付给个都不算相交的人?
他们真的太痴太傻。
晏迟指着底下,穿流不息的人,尚在灯火辉煌里消耗享受的那些人,不仅是锦衣贵族,还有布衣平民,这么多的人,有几个甘为这天下社稷把自己献祭,他们醉生梦死,不是完全没有预见祸殃将至,安幸不长,他们只是抱定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地陷下去有矮个儿填入的饶幸,他们不会感激闵冰澜和辛遥之这类人的甘于奉献,他们享受着荫凉,却从来没有兴趣去打问植树的人究竟是谁。
他指着,又懒得说。
芳期把他的手按下来,抓着没放开:“闵君和辛郎,还有许多的人,他们想维持的其实就是芸芸众生的歌舞升平,如果他们的竭尽心力,换来的是人人自危,是风声鹤唳,是恐怖气氛笼罩下的胆颤心惊,那他们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晏郎不需要为他们打抱不平,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人生,我曾经听明皎说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典故,其实个中的道理不深涩,无非就是,以己度人。”
晏迟眼珠子一滑,嘴角再度挑起笑容:“与卿一席话,烦郁顿消释啊,王妃现在宽慰起人来,还真是功力见长了。”
“晏郎过奖了,我功力并没见长,只仗着跟晏郎越更熟悉的便宜,你的心思,我总比外人更能摸得透。”芳期也笑,还是很自得的笑。
这晚他们从无情楼上下来,徐徐地回到清欢里,那时月色已经注满了芙渠,廊庑底下摇曳的灯火照抚着,情人椅上一双相靠的鸳鸯枕。
逮获的刺客,这回由辛远声担任使臣押送往辽国上京,晏迟并没有出面替辛远声争取这趟差使,而完全是羿栩的决定,他竟觉得辛远声生母毕竟仍是辽国的王妃,所以让辛远声出使再度跟辽国谈判成算更足,辛远声没有半字推讳,他欣然承担了这趟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使命。
转眼就到了兴国公的寿辰。
既然只是招待亲朋,湘王府理所当然未获邀约,晏迟跟芳期也没打算去送礼就是了,这日夫妇二人带着婵儿去看望了西楼居士,老人家最近身体不适,赵媛已经在西楼居住了有小半月,做着煎汤送药的事,西楼居士也没和赵媛多客套。
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但西楼居士仍得穿着夹袄,不至于卧床不起,但神色日渐憔悴。
芳期私下间问赵媛:“姨祖母这症候,究竟要紧不要紧?我劝说她老人家让晏郎替她诊脉,她却总是不肯……”
“约是寿数到了吧。”赵媛神色有几分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