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不用猜,他知道苏娘子跟芳期正在享受天伦之乐,这丫头服制服得也算天下独一份的欢畅愉快了。
至岁末,临安城又进入了一年最热闹的辰光,辽国因为正月燕赵地动,多少影响国力,他们的多项变革都不得不减缓推进,其实要不是钟离矶多事,逼着他卜得这场变殃,且谏言大卫天子知照辽国,覃逊又殚精竭虑的平息了灾情,这场变殃带给辽国的创伤会更加严重,让卫廷赢得更多苟延残喘的时机。
不过付出代价的不仅仅辽廷。
辽廷损失的,无非军资物备,可大卫万千遗民将会亡于这场天灾,绝户断后,这才是鲜血的代价。
而现今,遗民得以幸存,辽国的养兵蓄锐计划受挫,至少在此三两年间,辽国不敢贸然撕毁与卫国的和约,看上去,仿佛也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还有卫、夏之间的和亲,多少对辽国又是一件掣肘。
所以比起去年,大卫社稷的这一年,仿佛更加稳定太平,天子无忧,小民少愁,在天子和小民之间的庞大的官僚勋贵集团,好像才是最享受这现世安稳,他们可以放心挥霍金钱,沉沦纸醉金迷。
连越国公府和郑国公府,仿佛也忘了清河王被废位,罗贵妃暴毙给他们两家带来的险劫,他们现在,安安心心在韬光养晦着。
晏迟转身,往沂国公府的方向看。
那一家人今年的日子过得不顺坦,但他们还在妄想呢,图求荣华富贵的贪心,分寸都没减褪。
他压沉眉毛,唇角带笑。
“三哥。”听一声喊,晏迟回头。
赵瑗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眉眼安寂地看着他,是责备的口吻:“你不能在这里站太久。”
“今年,我的腿疾似乎比往年好转许多。”晏迟笑道。
“这是好事,但不代表三哥就能吊以轻心。”
“阿瑗,你看看这底下,好像很太平吧?”
赵瑗不说话,她只是默默站在了晏迟的身边。
“很快就会又有动荡了,我说过,仇恨的事交给我,阿瑗我只希望你像过去一样生活。”
“好。”
晏迟看着努力微笑的女子,他清楚她没有说实话。
他总是强迫阿瑗去做一些,阿瑗根本做不到的事。
“你也安置吧。”晏迟接过赵瑗手里的琉璃灯。
他们的背影,很快被阴沉的夜色,在曲折的,那条幽径上像被抹去了。
在合欢阁,芳期穿着银红小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