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整齐地躬身于宫墙侧,向太子问安,采苓便放缓步伐,跟在他后头。
他忽然从刺金滚边绣龙纹的衣袂里伸出手来,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她并不挣脱,只由他拽着在未央的宫道上急行。
迈过多少节石阶,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登上了雨花阁。此处城楼乃皇宫中最高处,四处围墙外举目可将宫中乃至长安城中景致统统收入眼中。
他拉她来到西边,看圆日落往山头,夕阳余晖映得满城灿若仙境,采苓从未见过朝夕处之的长安全貌竟如此娴静美好,便不自觉沉浸其中,“那边可是木木饼铺?”
因着“木木”二字同他的名字音似,刚出口便又些懊悔,而沈牧迟却目光温和地看她,“没错。”
待到日头缓缓落下,城中燃起星星点点的灯火,景色更是祥和致远。他拉着她的手来到东边,“东喜楼在那里,灯火最为璀璨之处。”
她得意洋洋地笑,“灯火璀璨那是因为生意好。”他并不反驳,只道,“往后想看随时都可以上来。”
她稍怔忪,此行目的原来如此,他想告诉她未央中自有去处能够排解她对东喜楼的思念之情。可是她要的不止如此,长安城中对酒当歌,只为赚钱埋头苦干而不与人心斗才是她要的。
“殿下……”她决定痛定思痛早些开口,“何时放……”
她在思考的是到底该用何自称。如今他已贵为储君,同他“你我”相称自然是不成体统。若是自称“奴婢”立马失了能与之谈判的气场,“臣妾”就更加不适合。
一阵大风刮过,将她余下的话藏在呼啸里,寒意渐起,她环抱着双臂。沈牧迟看了她一眼,立刻要脱大氅。他身穿的是太子朝服,四爪龙纹图案,她哪里敢僭越,直直退了两步。
沈牧迟收了动作,重新端立在城墙边,面色平静目光却极幽深。他认识姜采苓十年有余,从前她顽劣调皮,不知天高地厚,哪里肯将储君放在眼中,敢在宫宴上与前太子顶嘴,几句话呛得大哥坐在一旁喝闷酒。如今她乖觉懂事,唯唯诺诺,却令他好生不喜。
“不冷?”他问。
“不冷。还有点热。”她连忙道。
“还有点热?”他再问。
“是有点热。”她顺势擦了擦额间冷汗。
“你脱一件给我穿。我冷。”不容置喙的口气,令人啼笑皆非。她哪里敢让太子着女装,光是脑补已经笑出声,他也慢慢笑起来。气氛刚缓和,她回想起刚才那段话里他已未自称“本王”,身份不同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