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晖院出来,夜幕已沉沉。
才停了小半天的秋雨又唰唰地下了起来,地上没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又厚了一层。
阮碧筠扶着金氏走在前面,相互倚靠着絮絮地低声交谈了一路,一直走到岔路口才停了下来,回头问阮青枝道:“姐姐,前面往惜芳园去的那段路上没有灯,你要不要来菁华院拿盏灯笼照路?”
“不必,”阮青枝很配合地微笑回应,“这段路我走得熟,闭着眼也摔不着。”
阮碧筠笑回了一句“那就好”,又问:“夜寒怎么没陪你出来?黑灯瞎火怪怕人的,有他在总能壮壮胆。”
“我不怕啊,”阮青枝漫不经心道,“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这话就已经很不客气了。阮碧筠没说什么,面带微笑敛衽行礼作别,从容娴静一派闺秀风范。
看着她们一行人走远了,伴月忍不住嗤道:“这儿又没外人,她可真能装!”
阮青枝摇头轻笑:“筠儿没有在装,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把规矩礼数和温柔体贴练到骨子里,随时随地都要周全到无可挑剔,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像我,离了人眼前就现出原形,注定成不了大器。”
黑暗中,伴月仰头看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姐,不带这么贬自己夸旁人的好吗?您就真不怕我和携云叛变?
阮青枝还真不怕什么,踩着青石板上的水咯唧咯唧走得飞快。
将到惜芳园门口的时候,她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两个丫头立刻停步,环顾四周:黑魆魆看不到头的夹道、足有两人高的院墙和屋墙、头顶上密匝匝的树冠……
“啊——”伴月发出一声尖叫哧溜钻进了携云的怀里:“小姐你别吓我!你看见什么了?”
携云无奈地推开她,扶稳了伞柄走向阮青枝:“小姐是说,二小姐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不对?”
阮青枝皱眉沉吟:“旁的也就罢了,她为什么特地提到夜寒?明明她们怕夜寒怕得要死……”
这个问题丫头们还真想不通。于是主仆三人一路嘀咕着回到惜芳园,也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只是院子里黑灯瞎火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冷寂。携云进屋点了蜡烛,又走出门来点亮了廊下的两盏风灯,叹道:“屋里没个人照应着就是不方便。小姐,要不赶明儿咱去问老夫人要两个人吧,甭管老的小的中用不中用,至少出门回来有人给点个灯。”
阮青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