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他撕下一根布条,系在我的树枝上,又朝我弯腰,两手向前一握,后来听鸟儿说起,我才知道这叫作揖。
刚走开没几步,书生又回来了,这次他又撕下一根布条给我另一根树枝系上,说:“周全一些,总没错。”
凝神一看这两根布条,倒显得我与这周遭格格不入起来,但是我喜欢,因为我就应该是与众不同的。
后来,那个拿斧子的白胡子又来了,他身上多了件棉大衣,这次,他走到我的面前,我盯着他手上的斧子,想来自己寿数将尽,也该浑浑噩噩地离了这里。就是舍不得鸟儿们,再过一个月,天气暖和了,她们就该回来了吧,可惜,再也见不到她们了,还记得她们走之前,我还托她们帮我看看南边的银杏树长得如何,这下,再不能知道了……
我等着白胡子把我砍断,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摸摸我身上的布条,捻着胡子道:“哦~原来是这棵树啊,这些读书人做的事真是让人看不懂。”
他转过身,往我的兄弟下手了,一连好几回,我都幸免于难。后来,也来过别的砍树人,见了我也是绕道走了。
我猜测,这是因为我身上的两根布条,它们是那个人给我的护身符。我想再见他一面,对他道声谢,即便他听不见。春天到了,我拜托回来的鸟儿们帮我留心他,但是,我说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是个“书生”,所以只得作罢。
又过了许久,我身上的嫩芽成了翠绿的叶子,有些在晚间还开出了花,往年的这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我会吸引许多五彩斑斓的蝴蝶。但今年,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我周围的同类少了太多太多,除了更远的地方有几棵。四周,只剩下自己,颇有些孤独与忧伤。
直到又有一天,白胡子领着一大波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这辈子一次性遇见的最多的人,大约有六七个吧!
他们都穿着差不多的粗布衣服,为首的那个一身长衫,料子倒是与众不同,身材挺拔,面色红润,细看时,觉着面善。
“树兄啊,树兄啊,邹某信守诺言,特来瞧瞧树兄你。”
我记起来了,原来是那背着竹筐,给我系布条的书生。如果我也有手,真想朝你作个揖,以报你护身符之恩。
“老人家,这四周的其它树木呢,怎么只剩下树兄一个了?”
老翁讨好般的笑道:“平安州的祝大老爷花了大把的银钱建了个书院,我们就砍了些银杏、杨柳之类的拿去卖,给的价钱又不低,倒比烧炭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