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河岸边多码头,尤其是运送茶叶的码头。这些古码头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那码头隐秘于河谷之中,有的河岸平坦,有的陡峭,有的藏在林莽边缘。时有山涧溪流沿草丛谷峰流淌着,随即就不见踪迹。
两山夹岸,一条河穿过葳蕤的峻岭。
半山腰上,烟缕爬向山岚,几间民房散落。一条木船扎进河里,船上空无一人。今日古渡舟难横。
河的两岸空落而闲适,河滩杂石光怪陆离,一只狗卧在岸边。阳光稀薄,让山雾钻了空子,河谷飘起一层雾气。农天一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古渡口原址,它孤零零的,倚在一棵老榕树巨大的伞叶下,像在酣睡,不问尘世。
渡船如这河里漂浮的一片树叶,载不动变换的风云,更多的只是在传说里穿梭波涛。
河面上,几只水鸟正在觅食,不一会,欢叫着上了云天。清澈的河水倒影出翠绿的树林,而渡口像一块疤痕,紧贴在石头垒砌的河边。
略显干瘦的河道,充满渡船犁开波浪的味道。只要你弯下身子,去感触一下冰冷的水流,就会领悟渡口将自己置身于激流的撞击下而生出无限敬意。
如今,古渡口远离事件的中心,回归初始状态,而远去的烟火常常吞吐记忆的残片,留下灼伤的胎记。
寻着草木深处,唯闻细微的溪水声,断断续续,慢涌的浅唱从野花飘香的低吟里传出。涓涓细流沿山势一路下行,婉转,舒缓,像一条水丝线悠长而飘逸……
时而在陡峭石壁间飞溅,于平滑的石岛上流转;时而平衡山体之间的等分线,舒心出朵朵笑靥;时而划定疆界,分割出彼此,像是富于原则性。高处的溪水挂在碧峰,清脆欲滴,仿佛一道仙乐祈福,流速欢快而明亮;而进入夹缝的溪水,仿佛纵贯质地的内容,在逼仄之道涌动,落入山脚,隐没在沧水之中。
偶尔积水成潭,深不见底,或者流转腾挪,汇流成滩,改变行动方向。偶尔摔在庄重的石碑上,久而久之,砸出一个个褐色的深坑。远远望去,又如放逐的一根细长细长的水丝弦,拉出生命的跑道。
山涧溪流,过沟踏坎,穿越崇山峻岭,将远行目标锁定在一步一寸之内,从容不迫,逐渐逼近那沧海浩渺的气象。不厌其细小之流,不抱怨路途遥远,在淡定点滴之中,不断线,不间歇,以杯水微浪长久冲刷的水道之功,挺进深蓝环绕的大千世界。
这其实是一条生命奔跑厮杀的战道,在与自然较量中不断演进的变化多端的通道,镌刻着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