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又哪里交的上租子?交不上,少不了挨打,就是把佃户妻女卖了,那些主子们也要逼他们交足东西上去的。他们还怎么过这个年?京都封了城,交租子倒是有理由不送进来,可外面,尤其是吃租大户人家多的地方又该如何?鬼行难以治愈,就这么拖着哪里可以?毒雨之下,多少地方粮仓毁坏,恐怕连一个吃的上饱饭的年都......不,恐怕都要活不下去啊!”
他说的这些吴瀚池未尝不知道,但一般来说却不是他这个兵部尚书要愁心的,道:“这么说来,冯将军已向大人要粮了?”
兵部尚书道:“咳,仅仅是冯将军要粮倒还罢了,北疆的军粮也照例要补的。我原只该操心军队供给,可这几日与贺相一聊,越发觉得形势紧急了起来。宫里的存储也用不了多久,城中禁卫军早先鬼行时失了小半,牢中关满了鬼行,在大牢附近哭闹的人一日也未曾少过。”
兵部尚书说着又絮絮起来:“大人可有叫下人去问京都的米店粮店?那些店家已经屯着米粮不愿再卖了,前两日还有人为了窃米而放火的,京都一封,看似自保,实则更是提前乱了起来。”
吴瀚池哪里顾得上这一遭,他素来是不管家里用度的,也不敢叫他管,一家之主,朝廷重臣,管起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像什么样子?吴家又比不得一些世家,因着吴瀚池自己要率先作则,自己还是勤俭克制的,吴家也没有奢侈到哪里去。吴家田土不多,但缺什么缺不了家里主子吃食,吴瀚池忽然想起来,昨日去大儿子房里,见他桌上正摆着餐,想着顺便吃一点儿,过去一看,竟是连一碗碧梗米也没有,全是糙米煮的饭,顿时没有了胃口,讲:“怎么吃起这个?”
儿媳赶忙上来说:“老大是吃过的,这不过我们用饭而已,我近来肠胃不适,想来是进油了,因此吃两碗这个洗一洗。”
吴瀚池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说一句也就过了,这时候想起来,却不禁脸色一沉,儿子儿媳向来是懂事的,尤其这个儿媳比儿子又格外守礼些,哪里会有自己吃饭,摆上那好几个菜呢?
想来是米算着要不够了,给他和丞相夫人两个仍是之前的精细粮食,自己却省下来了!
熊定看他脸色也知道了回答,因此道:“贺丞相想着这个,今日说什么也要进宫,这才进去了。我与他同来,被拦在外头......罢了,我一个笨嘴呆舌的,进去徒增陛下烦恼罢了。”
吴瀚池道:“尚书所言正是,我今日也是因此来见陛下的,毒雨肆虐,朝廷再不赈灾,各地就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