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眼睑出透出一片白光,方茗轻轻地掀了一下眼皮,意识呆滞了一瞬,随即她意识回笼,相似的问话,相似的语气,方茗在雨中刺骨疼痛的记忆翻涌上来,她猛然起身,却在睁眼时愣住了。
她此刻不知坐在哪间客栈的厢房内,孔顺拿了张纸在看,见她醒来,掀了掀眼皮,道:“要不要喝点水?”
于是方茗的疑惑,便从他是怎么每次都恰好在我醒来时发现,转到了他怎么知道我要喝水?
她此刻嗓子干的厉害,里面跟塞满了沙子似的,方茗盯着孔顺,缓缓地挪下床去,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之中的剧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原本那些裂开的伤口,都愈合了,只不过留下明显的伤口愈合接缝处,如同龟裂的土地,她愣了愣,伸手去拿不远处桌案上茶杯时,却想起孔顺在雨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顿时又将手收了回去。
“没毒,”孔顺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去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笑道:“那雨不比毒要厉害得多?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不疼了?”
“疼。”方茗冷冷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你要做什么?”
孔顺摇摇头:“方将军就不能换个话题来问我么?”
他说着将手中的纸一收,卷了卷塞进袖子里,拿了一罐不知什么东西来,放在方茗面前:“擦一擦,绝对能使方将军肌肤新生如玉,一点儿也不疼了。”
方茗没接,仿佛孔顺手里拿的是什么装满毒虫的恶物。孔顺放在她手边,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水,随即仰着头,在嘴唇不接触到杯壁的情况下倒进嘴里,水流有些顺着他的唇间留下来,被他用手指抿着擦掉,向方茗展示自己手里的空杯子。
“若是不放心,就用这个,可以吧?”他将这杯子也放到了方茗手边:“我就不给你倒水了,免得怀疑我动手脚。”
孔顺说完了,就抱着双臂,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我们如今就在出峰门关最近的一个城镇客栈中。”孔顺慢悠悠地开口说:“在这里,你便可看到峰门关的情状了。”
方茗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什么似的猛地转身打开了身后的窗子。
只见满地血色与污泥混合,还并有满地草木与挂在街上的藩布被毒雨融化后纠黏在一起的污渍,整个街道上发出难闻而刺鼻的气味。不知何处有人的哭声传来,几处的哭声遥遥相应,街上还能看见倒在地上,被毒雨腐蚀冲刷的只剩一团烂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