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就是前世的缘分了。只因那小姐打小就认识长工,时日一长,就是生了情意,真正那财主夫妻也奈何不得。长工的母亲也劝说,凤凰是不能飞到山窝窝里的,放手吧,不要误了人家小姐的前程。她若嫁给别的读书人,三五年之后,保不定就忽视举人娘子,或者干脆是进士夫人。以后当了官,更是个诰命。你有什么?不过有一点儿力气,会劈材烧火罢了。长工也退却了。没想到这小姐见心上人有意抛弃自己,整日在家哭啼,不吃饭不喝水,形容枯槁。”
老夫人听到这里,就叹:“这也是一个贱骨头。我家的姑娘再不让她们和下人们接近。好在她们都还小呢。”
元升会将故事。非但将老夫人听着了,也将一干下人听住了。
地下一片安静。
日头上来了,照在轩瑞堂的廊子下,暖融暖融。
元升又道:“所以老奴只是说个典故,老太太您若不爱听,老奴就不讲了。”
老夫人就歪着头,又将眼镜戴上:“为甚不说?想必这姑娘就是死了吧?”
元升摇了摇头:“那小姐倒也没死。那长工又求她吃饭。一日来了个算命的,那算命的偏在财主家院子外停下了。财主就请算命的进来,给女儿算一命,交上生辰八字。财主老婆不知怎地,也拿上那长工的生辰。这算命的就说,前世里,财主家的小姐,是个将军夫人。那长工就是个将军。只因他前世里,战场杀敌太多,虽有功劳,但到底沾了血腥,所以今生只能投个做苦力的。财主夫妇竟是信了。到夜里,那小姐又做梦,口口声声说什么将军夫人不是怕死的,即便饿死,也不投降。财主夫妇更信了。他们没奈何,只得给长工家盖了瓦房,买了牲口家具,又将前后翻修一新,还赠与他银钱,如此让他风光娶了女儿。”
老夫人听到这里,就不乐意,觉出无趣了。
“却原来是一出劫富济贫的戏码。真正也没甚趣味。这样的,我听得乏味了。你肯定要告诉我,后来拿小姐肯定欢喜出嫁,再隔一年,生个大胖儿子,从此和那长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老夫人又喝一口茶。
岂料元升只是摇头。
老夫人也困惑了。“难道竟不是?”
元升一笑:“世事难料。那长工的确娶了这小姐,只是成亲之后,夜晚过河,不小心落水淹死了。”
“哎呀呀,怎地会这样?”
老夫人身边跟着的一干婆子,嘴里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说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