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要给她定下怎样的酷刑。她瞪大了眼,看见他身上是干干净净的,子弹打穿了他一角袍边,在地板上钉出一个黑窟窿,像黄泉打开的入口,他捡回一命,却仰着头盯着平嫣,好像比死了更难受。
他道:“你......当真忍心看着我死?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合你的意?”他眼里有泪,声音却是干涸的,没有起伏,没有人气,只是提出一个问题,并不像常日里那样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她失了片刻神,没有阻拦,没有为他求情,只是因为在那一刻她满脑子里都是沈钰痕,沈钰痕排挤掉一切,她就顾不上了他了。幸而子弹打偏了,万一没打偏呢,她的师兄就真的是具尸体了,她是会悲痛,是会自责,可也仅限于此了吧。
花牡丹生怕她说出什么话让白衡死灰复燃,脸色一拉,刻薄道:“师兄,这就是你爱的女人,人家现在捡着高枝成凤凰了,眼里哪还有我们,想必是巴不得我们死了!”
白衡仍盯着她,虔心耐性如个信徒。平嫣却不大敢看他了,心想着,就这样吧,也什么都不要解释了,自己和他是没有可能的,解释来解释去无非又给他念想,那就让她也当一回蛇蝎妇人吧,就此断了他的心思,他也不必再为她蹉跎光阴了。
她抬起头,暗暗掐自己掌心,掐出一抹浅淡的笑来,“师姐说的没错,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才进了戏园子,但凡是个要面的,谁愿意提起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不仅给我父母抹黑,还让人看不起。我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自然尊贵体面,可只要一看见你们就会让我想到那几年卖弄风情的日子,你们死了我正好眼不见为净。”
她的双眼渐渐模糊,只见一片阑珊灯影,他瘫在地上,如裹着厚厚的黄茧,施展不开动作,只身子筛了好几下,像是放弃挣扎了。她又道:“师兄,事到如今,你逼我说出了真心话,怕是连兄妹缘分都尽了。自今日起,各自安好吧。”
说完不再看他,拉起沈大少的手就出门去了。门开得又急又猛,两扇门框子吱呀呀的晃动着,你挨上我,我碰着你,被风吹的开开合合,就是关不到一块去,尽管它们有那么些年的朝夕相对。白衡望着门外,日色正盛,是个大好日子,不像在戏班子里那些年,整日里东奔西走还穿不暖吃不饱。他忽然笑起来,笑自己傻,如今还执迷不悟,也是在笑她傻,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了,下了地狱怎么有脸再见沈钰痕,那笑像在吊嗓子一样,尖亮绵长,仿佛只要将这一口气耗尽了,这一生就该算完了。
花牡丹被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