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嫣吸了一口气,尽量表现的镇定。她盯着沈钰痕,视线里渐渐有了一些不经意间流露的恨意,“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自然没有办法独自逃出来,她是被一个男孩在还未起火前带出来的。”
沈钰痕满头雾水,但见她一脸认真,便知她所言非虚。想必她口中那个令她免于一难的男孩就是董长临了。
她近乎死沉的瞪着他,问道:“你不就是当年那个救我的男孩吗?九州哥哥。”
沈钰痕有口难辨。当年董长临为了从董国生眼皮子底下将他偷救出来,暗度陈仓,彼此换了衣服。后来他才知道,父亲早早得了消息,在董国生行动当晚也遣了人来救他。天意终究难测,结果父亲的人接走的是董长临,而董国生派来的人绑走的恰恰是他。
沈钰痕觉得正在眼前上演的一切曲折如戏,让人应接不暇,难以接受。
怪不得她要千方百计的接近董家人,怪不得她将报仇看作今生之重。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解释?或者她能接受什么样的解释?
九年之久,其实是天意弄人,让她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并一直错到现在。
他也并不是她心目中的九州哥哥。
反而是他,间接害得她家破人亡。
他焦虑而痛苦,可也不想再瞒着她了......谎言是一个洞,或早或晚,总会留下痕迹,洞浅时,人掉进去尚不能要命,若日复一日的深了,里面的人就再有可能爬不出来了......
他牵着平嫣坐下,抛了个眼风给易逢君,易逢君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无比担忧的望了眼泥胎般的平嫣,扯着小麻退出屋子。
沈钰痕始终不撒开她的手,只是像讲道听途说的故事一样,将当年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平嫣静静的听着,身子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如塑,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没有。跟着他的故事,她的眼里翻动着无数情绪,可最后都在结尾中归于死寂。
她脸色是灰白的,瞳孔亦是灰白的,像剥落了色泽的雕像,五官依旧,独没有生机。
沈钰痕吓得不行,将浑身解数都用尽了,也换不来她一个表情。
一直到天将破晓,她才扯动嘶哑的声带,说了一句,“我有些困了。”
沈钰痕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这几个字,彻底摧毁了他这数年来习以为常的坚强。他忍住眼泪,抱起她,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去。她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全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