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站定。
似乎有许多年前的旧事喷薄而出,她也已经许多年没再听过别人喊她妹妹。
董长临转过身子,视线外是光怪陆离的模糊,他只能拼命捉到她隐隐约约的一条背影,像月光裁成的缎子,渺渺然然。
他伸出手,似乎在触碰她的体温,空气穿指而过,热腻柔顺,如她一头青丝。
“要快乐,此生都要快乐。”他喃喃着。
平嫣甩掉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提起步子,阖门离开了。
那扇门如厚重的棺材板,隔绝了世间,他就是那土里的一具骷髅,耗尽了血肉。只是该值得庆幸,是她亲手阖上了棺木,亲自送了他一程。
他安安静静的躺下来,眼角一滴泪,流得顺畅,沿着额角沁到发丝里。
他慢慢吟唱着,眸子里滚着的不知是泪光还是曦光,“马儿快跑,马儿快跑,马儿快快跑,跑到东山吃青草,跑到西山追太阳,载着月亮回家乡,驮来一个大姑娘......驮来......一个大姑娘。”
马儿累了,再也驮不来姑娘了。
他猛烈一声咳嗽,唇边刹时鲜血四溢,几瓣杏花被吹了来,点在他身上,也溅了黑红的血。他拈起那一瓣残花,紧紧攥入掌心,表情渐渐宁和了下来。
砚台闻声推门,见此番情形吓得摔了手里的茶盏。他跑过来,跪在床边,手忙脚乱的拿帕子去擦他满脸的血,哭腔沉重,“少爷,少爷,我去找医生来。”
董长临缓缓摇头,“不必,我无事,只是有些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那我去把桃嫣小姐追回来,她那么好的医术,一定会有办法救少爷的。”他拿袖筒抹一把泪,说着就要去追。
董长临叫住他,双目涣散,“没用的。这次,她也救不好了。”
“少爷,若不是你以命威胁司令,在雪里跪了整整一夜,桃嫣小姐也不会得救,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呢,只要你说了,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呢?”若不是少爷早先吩咐,他恨不得将少爷对她不要性命的好通通讲出来。
董长临倦极了,阖上双眼,语气脱然空寂,“此生都解不开了,这是我欠她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位于北平边陲的梅角小镇。那里似乎隔绝了外界繁奢,也阻断了硝烟战火,随处可见烟囱上的袅袅炊烟,街头巷尾的杏花静舞,那时他十岁,只见过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人情冷暖。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暖烘烘的人情,就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