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驮上窗户,干瘪枯黄的藤蔓像一张扑满尘灰的旧网,将窗框里嵌着的玻璃分割出奇形怪状。白衡透过这令人压抑的一方空隙,目光漫漫,洒向外面的天地,然他只看到上空是一片紫墨色的大幕,下空是一片明晃晃的银白。
寂静的夜空,皑皑的雪。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的视线已够不着有她的地方。
忽传来急切沉重的叩门声,深更半夜,不知道会是谁?他去开门,入眼撞见的却是平嫣那一张白里透紫的脸。
像是做梦,他喉咙里一个字还未滚出来,她便气冲冲的长驱直入,抓上他的双袖,不顾仪态的问,“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她恶狠狠的凶悍,可眼里涌动的光却彰显着脆弱恐惧,那模样,让他一度想起当年她初来戏班时,那种看人的神色眼色,仿佛她脚底下每一步踩着的都是熔炉,这世间的一花一木都是会痛下杀手的敌人。
白衡扶住她的身子,见她衣衫单薄,还光着一双脚,想是在雪地里跑了许久,那脚面上一片不见底色的青紫,几道划痕,血珠子一道道淌下来。
她也不觉得疼,和当年一样。
“你的脚受伤了,师兄给你包扎一下,好不好?”
她大声道:“你告诉我,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白衡强吞下心里打雷敲鼓般的闷疼,表情温和的哄道:“你先坐下,师兄再慢慢告诉你,好吗?”
他便牵着她,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又拿了件厚厚的棉袍将她裹住。
他取出帕子轻轻拭平嫣脸上的汗珠泪珠,柔声问,“师妹今日是怎么了,以往都是我主动提起师父的身份,可你也毫不在意的样子。你不是告诉过我,说无论师父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他都会是你一如既往,敬佩爱戴的人吗?”
平嫣想起多年来师父待自己的点点滴滴,更觉心痛难捱。她不相信那些循循教诲,无微不至都是假象,她更不相信她的师父亲手造了这样一个局出来等着她钻。可事赶着事,已然到了这样催心棘手的境地。
她再也忍不了了,她再容不得自己心底对师父永无休止的猜忌。
她要知道真相,因为相信师父为人,所以她不害怕剥开面目后的景象。
可她并没有察觉,自她踏进这门里来,她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像一只落单又逢骤雨的孤雁,那浓密厚实的羽毛也抵挡不住浸肌入骨的寒意。
她一双眼睛黑白冷冽,死不瞑目一般瞪着,看似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