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泥捏,毫无生气的人偶。
一道闪电横冲直下,紫电银光,在雷霆吟啸中劈开了半壁天幕,将四周景物照得仿佛白昼。
借着光,平嫣看清那团影子,亦看清那张脸。
沈钰痕。
他怎么在这里?
雷声滚滚,乌色墨泼,重陷入一片目不能视物的黑暗。
平嫣诧异,更焦急,连忙上前一步,扶起了沈钰痕的身子。
手所碰处冷得吓人,沈钰痕紧闭双眼,唯有两扇浓密如翅的睫毛瑟瑟颤抖,像是在做垂死前不甘的挣扎。
她一颗心悬得更高,亦随他身子的温度,一点点冻成直锥大脑的冰凌子,令她不知所以。恍然间扎到了一个坚硬物件,她堪堪拾回神智,摸索着拿起来。那是一只羽箭,鹤翎尾,玄铁头,做工精良,她凑上去,嗅了嗅箭头,赫然一股血肉交织的恶臭。
箭上有毒!
她心一惊,连忙撕开沈钰痕的上衣,果然见胸口上一个发黑血洞,轻手按上去,在琵琶骨的位置,所幸并未穿透,也并不是什么要害。
更为棘手的是,一时半刻,她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沈钰痕眉皱成川,极度痛苦的扭曲着表情,一脸淋漓水珠,蠕抿了下唇,一线鲜血便顺着唇角蜿蜒而落。
千钧一发的紧张一刻,平嫣心下一横,也无忌讳顾虑,满脑子只有一个要他好好活着的念头,下一秒,温热的唇瓣就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徐徐绽开,以柔力吮吸,纵毒血如鸩,她也义无反顾。
吸吸吐吐了几回,沈钰痕渐渐从万丈深渊下的鬼门关里跨出了一只脚,窄成一隙的眼缝外光影晦暗,乍然飞进了一束曦光,像被一只纤纤素手挑开了蒙在千山万壑上的雾气轻纱,露出宛然惊鸿的美人芙蓉面,令他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他缓缓伸出手,用力移动了几个距离,似乎还是触碰不到她,视帘外又渐而模糊,像围着珠帘玉碎,光泽摇曳间,只能见一铺被雨打湿的了,云鬓鸦青的秀发,有剔透含香的水坠子沿撂撂发尾寂然而下,像青瓦屋檐上的雨,碎在他的手背上,只剩凉痕。
“桃嫣......”他用尽全力唤道,然则还似无声,更像来自思念深深的心底,只鼻息微动。
“桃嫣......”
“桃嫣......”
他锲而不舍的唤,仿佛要用这清浅的字眼填满沧海桑田。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独占世间一切生机,龙吟虎啸般狂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