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沈大少遣走了屋子里的卫兵,只余下李庸一人。他懒洋洋的靠在皮椅背上,问了许平嫣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许平嫣如实答了。李庸做着笔录。
许平嫣心生疑惑。从那日戏台下的情形看,他对那个二弟可谓是关怀备至,怎么却对审问她这个所谓的凶手如此漫不经心?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沈二少根本没被刺杀,要么他早就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而她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幌子。
许平嫣不想在鱼龙混杂的军阀里趟浑水,更不想去猜忌揣摩沈大少的用意。
沈大少观察着她的神色,笑道:“幸好那刀未捅到要害,我家二弟才捡回一命。”
许平嫣微颔了下首。看来只能是第二种可能,她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凶手幌子。
她微微松了口气。
沈大少盯着她眯眼吐气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像院子里打盹的猫。他直起身,李庸赶快端来了笔录本子,矮身递到他眼下,他略略扫了眼,吩咐了几句耳语。
李庸一脸吃惊的扬起头,似愁似怜的快瞟了眼许平嫣,小跑着去了。
沈大少掏出一根西洋细烟,押在嘴边,两指一擦打火机上的铜金滚轮,拥簇着火苗凑上烟头,一吸一吐间,烟雾缭绕的。
“小姐临死前可还有什么遗言么?”他享受地闭上双眼,语气倏忽,却很淡。
许平嫣捏紧了手里的小包,心里猛一焦灼,抿嘴不言,粗略探察了周遭环境。
她真是插翅也难逃。
李庸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个人高的麻袋,被沈大少授意,摊起袋口就要往许平嫣头上套去。
许平嫣一肘挡开,怒瞪着眼,语气中暗蕴着剧烈起伏,“你毫无证据可言,凭什么杀我!”
沈大少捻灭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背着手,踱步而来,接过随从手里的麻袋,居高临下的望着许平嫣的脸,从眉到唇。
“证据永远不会开口说话,死人就是证据。”他的气息微凉,沾着烟草的香,扑到许平嫣的额前。
说着撑开麻袋,温和的笑着,自上而下,亲手罩落她的全身。
许平嫣睁着眼,看明亮一点点蚕食,身置一片黑暗中。她真的有些怕了,恐惧蔓延进她的心里,她的心跳很快,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不怕死,她只怕有生之年报不了许府的血海深仇。
她慌张地挣扎了两下,沈大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四下看了眼,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言不语,不闻不问,你也许还会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