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借想像着猎物的诱惑才没有发疯,然而如果还要在这样空寂的房间里呆上两三天的话,他可能真的要发疯。
周围的一切都是沉默的,无言的,冰冷的,感觉不到温度。也许只有他这个活人才有温度。而他的温度正在这个房间中慢慢消散。
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着,脑袋一顿一顿地打着盹儿。唯有安睡才能度过漫长的无聊一天。如果人还没有来,他决定明天离开。
门外的楼梯隐约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再谨慎的狮子在被无聊的环境折磨了很长时间后,也会放松警惕,何况是一只打盹的狮子。王老虎正在由浅浅的睡眠向着更深层的睡眠过度,他只隐隐约约觉得遥远的某处传来了声响,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他的猎物已经到来,而他却茫然无知。
关客头晕眼花,摸索着布满灰尘的楼梯,一步一挪地往上爬着。他的双眼皮越来越沉重,在一眨一眨间,黑暗与现实不断地切换。过度的疼痛已使得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持续不断地发麻发木。
他全身乏力,脚下使不上劲儿,因而每登上一阶台阶,就要喘上一喘。事物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这次剧烈的症状发作反而救下了关客的一条命。他的四肢酸软,肌肉乏力,因而慢慢挪上台阶时发出的声音也很小。当然,如果他一不小心没有抓住扶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再熟睡的老虎也会被惊醒。万幸的是,一直到第四层楼,他还是牢牢地抓着扶梯。
以往觉得登台阶不过是一件小事的关客,此刻望着那还有三层的楼梯,忍不住就要抱怨为什么楼梯那么高,每层楼梯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台阶。他一步一挪地移动,每一次移动都要花费很长时间。他有些后悔没有让司机帮自己的忙了,当时他看着司机脸上行色匆匆的样子,就没有提出扶自己上楼的要求。
阿黑走在他的身侧,关切地望着他。他一直相信他所认定的主人不会轻易地死去,就像自己一样,在布满荆棘的环境中总能找到一块平坦的土地,供自己站立。他相信病症只不过是关老大人生中的一道槛,迈过去便是坦途。
足足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关客才爬到了自家的房门口,那个没有门牌号的地方。他苍白而虚弱地喘息着,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他正要拿出钥匙开门,忽然感觉到小腿被咬住了。
低头看去,阿黑正扯着自己的裤腿。见关客望向他,阿黑那双明亮的眼睛回看了一眼,又充满警惕地望了木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