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谋人事者,莫过于鲁人仲尼。依仲尼所论,天下可有两大法戒,其一是命,其一是义。公子身为王之子,不可不事亲,此为命也。公子身为王之臣,不可不事上,此为义也。事亲之时,不择地求安,可达至孝;事君之时,不择事求安,可达至忠。无论是事亲还是事君,知其无可奈何而能泰然处之者,可达至德,可保无祸。公子身陷两难,已知无可奈何,只要做到泰然处之,即可臻于至德矣。”
“晚生正是不能泰然处之,求先生教我!”
“若想泰然处之,公子须知为使之道。”
“请先生明言!”
“依仲尼之论,为使之道在于立信传言。立信忌妄行,传言忌溢辞。溢辞而传则妄,妄则失信,失信则殃。”
“何为溢辞?”
“溢辞有二,一是溢美之词,二是溢恶之辞。使臣所传,多为君上所言。君上喜,多出美辞;君上怒,多出恶辞。善使者既不传美辞,亦不传恶辞。”
“不传君上溢辞,又传何辞?”
“传以常辞。”
“何为常辞?”
“去其矫,卸其饰,即为君上常辞。此其一也。”
公子如目询下文。
“其二是使臣不溢辞。”
公子如眼睛大睁:“哦?”
郦敧似是没有听到他的惊讶之声,顾自眯眼,侃侃而言:“使臣巧言花语,即为溢辞。善使者不斗巧,不劝成,此之谓也。以巧斗力者,始于阳,终于阴;以礼饮酒者,始于敬,终于乱;以溢辞传言者,始于谅,终于仇。是以善使者既不传溢辞,亦不以溢辞传言,否则必酿祸端,此所谓祸从口出。”
“晚生记住了!”公子如恍然有悟,默念一会儿,追问,“先生所言虽妙,却是过于旷远,难解眼前急务。敢问先生,眼下之事可有应对良方?”
“你且说说,眼前是何急务?”
“苏子邀晚生前往馆驿商讨会同诸事,可晚生对合纵、会同一无所知,父王亦无明旨,晚生是以惶惑。不过,就在晚生出门之际,令尹使人送来密函一封,为晚生出谋划策。晚生吃不准此人用意,不敢擅断,特请先生指引!”公子如从袖中摸出昭阳密函,递给郦敧。
“孟津?”郦敧看过密函,眉头凝起,思忖一时,摇头笑道,“昭阳此谋,非正术也!”
“非正术?”公子如一脸惘然,“这⋯⋯能行吗?”
“呵呵呵,”郦敧递回密函,“野人送公子一策,与列国使臣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