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人进两家门,离开的生身父母,又是嫁到这种穷乡僻壤,哭很正常。但奇怪的是,这哭声不像是嘤嘤抽泣,也不似嚎啕大哭,反而像是口鼻被人捂住了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而又在忍受着什么痛苦而哀嚎,弄出的那种动静。
这四个抬轿子的恍若未闻,前面两个吹吹打打的孩子也是起劲儿,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这顶轿子摇晃了一路,终于是穿过了七扭八歪的山道,来到了柳树村。
刚进村口,两挂鞭炮“噼里啪啦”一通响,围观的人群拍手叫好,孩子们奔走欢呼“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好不热闹。
进了村口,轿子先落了下来。一个老妇人走上了前,先是伸手敲了敲轿子的框儿,脸上溢着笑问:“新娘子啊,可是高兴啊?”
轿子里头的人呜咽了一声。那老妇人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可乐的事情,笑得都站不直了,一边拍手一边喊:“新娘子高兴!可高兴啦!”
围观的众人也都鼓掌叫好,乐了起来,仿佛是自己家办事情一样。这样的山村里面,一家一户不成门,非得是邻里亲戚帮衬,才能办一场事情。每每有新媳妇进村,那都是大事,说是全村人的喜事,丝毫不过分。
得了这老妇人一句“新娘子高兴”,这四个汉子才又把轿子抬起来,摇晃着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透着那么一份奇怪。逼仄的小院儿,两间小土坯草房,不大的门脸,和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一样。接新媳妇儿,得张灯结彩披红布,这户人家东西也都齐备,只是那红布下面挂的却是两个白灯,灯笼上的“奠”字看着刺眼!
先前敲轿子框的那个老妇人又拧着小脚站了出来,掀开了轿子帘儿,喊道:“新娘子请下轿。”
这新娘子一身火红的嫁衣,却也是脏脏旧旧,再仔细看上面粗糙的针脚还很新,就知道这出嫁的衣裳指不定是用什么被褥一类的东西仓促之间改出来的。盖头却是很新,上面绣了个喜字,边沿坠着穗子。按习俗,应当是新娘子自己亲手绣的,这女红手艺很是不错。
“新娘子请下轿。”那老妇人见新娘子久久没有动,只是把身子蜷在轿子的一角打着哆嗦,便是又出声催促了一次。
新娘子听见她的声音,哭的声音更大了。老妇人伸出手狠狠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再而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轿子里面拖了出来。妇人将口伏到了新娘子盖头边上,脸上还是那副溢着笑的样子说:“小丫头,想少受点儿罪,就乖乖听话,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