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分配到铁路公安处的齐保康也回来了,这几年,他的变化不小,俨然已经以哈市人自居,言行举止也十分注意。他坐在齐老爷子身边,恭恭敬敬地跟他讲自己的工作,“爷,我刚毕业,多做一些工作是应该的,领导对我特别照顾。是,我现在会开车,哈市的道路都熟。单位没分房子,我的资历还不够。”
齐老爷子欣慰地笑,这半年来,因家中有病人笼罩心头的阴霾,也驱散了许多。
齐保康还专门送了张凤玲一个掌上秀珍收音机。张凤玲近期情绪极端不佳,几乎仇恨能直立行走的所有人,但今天小叔子的细心温言,让她落泪了。
所有人面对她的狂躁时,应对的都是无奈与烦躁,唯有齐保康,不提她的病情,只是笑着教她如何调台,还说起去年元宵节她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特别好听,叹息着今年因要回去上班,就听不着了。
年夜饭时,齐卫东要将母亲抱到南屋炕上,张凤玲拒绝了,南屋是爷爷的屋子,她这些年都极少坐那个炕,现在要她躺到上面,更是不可能了。
后来齐卫青想了个办法,用布袋将她绑在了椅子上,上面盖了个薄毯子,让她半靠在墙边,在地下大桌吃了年夜饭。
年夜饭是齐有德和齐保良操持的,金萍闻不得油烟味,齐周氏和鲁秀芝帮忙打下手。
齐老爷子说了话,讲了家里添人进口的喜事,也说了期望张凤玲身体康复的祝福,又叮嘱子孙们努力工作,好好学习。
张凤玲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齐家是久违的喜气洋洋。
年夜饭进行到一半,张凤玲脸上忽变,一直坐在她身边的齐卫青迅速抱起母亲,送回她的房间,众人先是一阵错愕,随即都闻到了异味。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
沈梦昔注意到金萍捂住了口鼻,齐保良酒后酡红的脸上也闪过明显的厌恶。
鲁秀芝看看左右,放下筷子,也跟去了张凤玲的房间。
齐周氏也是坐在炕沿上,叹口气,也跟过去了。
张凤玲正死命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喊出声,见到婆婆和鲁秀芝,眼泪刷刷地滑落,“娘!我还是死了吧!”
“大过年的,你找打呢!”齐周氏喝止她。
“我活到了四十多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到了这个份儿上,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张凤玲低声呜咽。
“行了,卫青你回南屋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