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斩后奏没办法,马广地一走,梁玉英一走,想法把韩秋梅娶家来做儿媳妇,她已经有生儿子的前科,人也漂亮能干……一看这个大挂钟,家里缺不说,也着实惹人喜欢……张队长签完字后,推推搡搡就收下了,为了留一手,在马广地要出门口时他还说:“你不拿走就先放这儿,反正我们不收礼。”马广地早猜出了他两口子的鬼把戏,心里嘀咕,反正有你这签字,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到文书那里盖上章。
嗬,马广地多么得意啊,这就算闯过返城第一大关喽!返城啊返城,伸出手已经摸到城边子喽!
他跨出队办公室大门,攥紧返城申请登记表,怕它长翅膀飞了似的,揣进贴身兜里又往下塞了塞,才拿出手来。他突然又一阵惆怅,把登记表掏出来展开看了看那张队长签的名字,心里骂:他妈个粪的,他像老蟑爬似的签个名字,就值近一百块钱?去县城买这口挂钟,加上来回路费,一百块还挂点零头呢,我两口子还养个孩子,苦攒苦省整整得三个月,一个月,去掉星期天是二十五个半班,上满了才三十二块钱,一天挣一块二毛五分五厘,要是大会战就更苦。比如这割豆子吧,就得哈几万次腰,掉地下几万个汗珠儿才能挣到手。这一百元大票,得弯多少个几万次腰,掉多少个几万颗汗珠子呀,这些钱要是买白面,一毛五分钱一斤,能买六百多斤哩……他妈的,一下子让他逗去了,不,不是逗去的,是自己送去的!既然是自己送去的,还心疼什么呢?想到这里又宽慰了,钱是身外之物,没了再挣!话这么说,哪那么容易呢,也就是这回豁出来了吧!去买挂钟时,买完回来的汽车票,就剩了八毛钱,正想吃顿饭,一到饭店门口发现一个残疾人正拄着双拐作揖乞讨,一股可怜劲涌上心头,一百块钱送礼都舍得了,行行好还舍不得吗?一出手把那八毛钱给了残疾乞讨人。
他把返城登记表揣好,乐颠颠地朝知青大宿舍跑去,准备再参加一会儿晚饭后的学习。谁知他刚进宿舍,正好学习结束。
“喂,马广地,”袁大炮见马广地推门进来,迎着他问,“全队知青都学习,你干什么去了?”问话口气里有点儿**味。
马广地嘿嘿一笑:“嘿,冷锅里蹦出个热豆来,我是后勤排的,你是大田排的。我上有书记、队长管着,下有排长李晋看着,你管的哪门子闲事呀?”
“咱们两个排在一起学习,郑书记让我和李晋负责,怎么?管不了你呀?”袁大炮理由充足地驳斥马广地,“李晋跟我说有点儿事儿走了,你怎么的吧?”
“噢,这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