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上前接过了机关椅,一行人朝着灵秀宫去了。
萧奈不是第一次来灵秀宫了,上一次,自己得了一个安妃的位份,现如今,灵秀宫一如往常,甚至连一侧的积雪都未曾比风吹动过。
高远几乎是要从机关椅上跌坐下来,那不敢相信,曾经那样鲜活的女子,此时竟变成了一块乌沉沉的牌位。
他定定的看了许久,才道:“我想陪着她说会话,然后我便会离开,还请陛下恩准。”
眼底都是悲凉的冷意和疏远,拓跋玥不语,转身出了正殿,福清小心翼翼的道:“高先生,您现在病着,且陛下他身子也——”
他似是想说什么,然而话音未落,便听见了拓跋玥沉声道:“福清——”
福清眼底一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便这样落了下来,他身形已然呈现出了一种老态,眉眼因着常年的低垂而生起了无数的细纹和褶皱,他哽咽道:“陛下,您的身子关系着江河万里,且萧贵妃将您托付给奴才,奴才不能看着您这样啊——”
拓跋玥看着远处天边的一抹红霞,那样烈,那样艳,像是那天秋露殿燃起的火,几乎带着灼人的温度,他微微摆手打断了福清的话,道:“福清,朕累了,服侍朕回养心殿吧。”
福清见他神色坚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在心中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开。
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没有说出拓跋玥的病情来。
陆川等人候在殿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拓跋玥才走出了灵秀宫的殿门,身子一晃,便晕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福清看了看灵秀宫的正殿,咬了咬牙齿道:“回养心殿,陆太医,有劳您了。”
而此时灵秀宫正殿内,已经有夕阳斑驳的余晖撒了进来,照在高远的肩上,像是有一双温柔细腻的手,轻抚着。
高远苦笑道:“从前,都是你这般来见我,现如今我落地如此,也让你看笑话了啊。”
他忽的想起无数的过往,那些几乎要沉进岁月尘埃里的情谊。
他缓缓的推着机关椅走到了香案旁,取了三炷香燃了,然后费力的撑起身子,插在了金漆的香炉中,缓缓的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沐锦,你看春天要到了,你吃了那么多的苦,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么?”
高远缓缓的攥紧了拳头,本就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有青黑色的血管暴起,半晌他缓缓的松开了手掌,那是一种无力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