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节妇及其四名儿女,早已习惯了在背地里议人议事。
她方才和全俞琚之间的讨论,不仅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二人可以听得清。再加上有寒风在一旁“呜呜”地吹。莫说是离得稍微有些距离的文叔,即便是站在她们身边的红衣,都不见得能听懂她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因此,对于孙妈妈的询问,文叔也是爱莫能助。
他要孙妈妈放宽心,不用担心太多。甭管周节妇一伙人有再大的能耐,想动黎府唯一的千金黎雀儿,别说黎家老太太和黎敬生等人不会让人动他们的心肝宝贝,就算是黎府中的下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刚好这时有个守院门的小丫环跑过来向文叔禀报,说是前头来客人了,黎敬生让文叔过去帮忙招待一下。文叔点头细问,原来是周节妇的大哥周嘉佑又来了。不过周嘉佑这次没有顺道过来看望一下周节妇,而是直奔兴秋阁找黎敬生,应当是为了将货物脱手转卖之事。
孙妈妈在旁听得真切,便支开旁边的小丫环们,悄悄对文叔叮嘱:“周节妇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周嘉佑做买卖是个什么路数。你得在老爷身边看着点,别让他钻了人家的套子!”
文叔一边笑着应允,一边快步往前面赶。
站在葫芦形水池子边上观看工人挖泥的红衣,眼尖地发现文叔急匆匆地出去了,赶紧往周节妇那一侧靠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周节妇本在专心地盯着藕结看,得到红衣的报告后,便扭头看了看站在上方门廊中的孙妈妈。孙妈妈也恰巧在往下面的水池子这边看。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都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孙妈妈就撇开脸,交待小丫环们仔细守门,自己则进了屋子去找黎雀儿。
她想把周节妇跑过来看短工挖淤泥的古怪举动告诉黎雀儿,顺便说一说周嘉佑过府来找黎敬生的事。她打算让黎雀儿也去兴秋阁里看看情况。一旦情形不对,黎雀儿也可出言劝谏一下。黎雀儿的话比文叔的话更有份量,黎敬生应当能听得进去。
可是孙妈妈刚进卧房,还没来得及拨一拨房里暖炉中的火灰,周节妇就带着她的三个女儿跟了进来。她的儿子全俞华倒是守礼在待在前面的花厅里,没有逾越。
孙妈妈顿时气恼,暗暗责怪守门的小丫环太不机灵,来人了都不知道叫唤一声。
不过现在周节妇人已经进来了,她也不好将之赶出去,只得走过去福了个礼。
周节妇并未将孙妈妈的屈膝见礼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