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见浚和金铃儿的关系,名义上是皇帝和宠妃,实际上却更像是母子。
金铃儿知道陈见浚这段时间经受了重大挫折,才会如此颓丧。
陈见浚就如同一个向外探索的幼儿,他喜欢上了某样东西,但却怎么也要不到;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却怎么也走不进去。因此他倍感挫折、痛苦无比,就要回家寻求母亲的安慰和庇护。
而母亲会容纳他,给他提供栖息地,供他疗伤。
但和真正的母子不同的是,在家庭结构正常的情况下,母亲不会计较孩子曾经抛下自己去向外探索的行为;在他疗好伤痛之后,会鼓励他继续走出去,开始新的探险。
而金铃儿,看着躺在床上的陈见浚,一针一针缝着他的衣衫的时候,冷笑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终于耗尽了力气,再也没力量向外折腾了。
陈见浚自己也做出了一副斩尽尘缘的姿态。他不仅不再进入后宫其他妃子的寝殿,甚至还解除了飞仙宫的禁足令。
太子和张惟昭的一切,似乎他都不想再过问了。连太后那里,他也去得少了。即便去了,也就问了安就出来了,前后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浑浑噩噩地渡过了整个正月,到了二月,天气开始转暖的时候,陈见浚才稍稍恢复了几分力气。
皇贵妃却从春节开始就精神气十足,端喜宫也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宫前宫后的柳树刚进入二月就开始发新芽,梨花早早打上了花苞。安喜宫里的人都说这是预示着娘娘春风得意的好兆头。
紫禁城里有眼力劲儿的人都开始卯着劲儿地讨好皇贵妃。不说别的,就说西厂提督的位置,自汪直死了之后还一直空着呢。谁能得了皇贵妃娘娘的青眼,谁就有可能青云直上。
皇上现在对什么都是懒懒的,这个职位空缺了那么久,都还没有补上。估计也只有皇贵妃娘娘能说得动他了。
果然,最后一个叫梁芳的人脱颖而出,成了皇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如愿补上了西厂提督的位置。
新的提督引来了朝野的注目。梁芳其实大家并不陌生,他原本是皇帝内藏私库的掌事太监,精通数算,胸有丘壑。
他和前任汪直很不相同。汪直对上恭顺,对下狡诈多疑,狂妄狠厉。而梁芳,无论见了谁都是一副笑模样。
有人诧异,怎么西厂这样的地方,倒找了这样笑面佛一样的人来主事?
有通晓内情的人就回答,越是笑得和善的人,整起人来恐怕更狠。这不是笑面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