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气吗?”他问。
“你感觉到了?”张惟昭回报以一个苦笑。
“你气皇祖母杖责了绿萝吗?”
张惟昭想了一想说:“我是很生气,我感觉有东西压在这里让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她用手按着胸膛,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我并不是在生太后的气。我只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牡丹只为了争宠,就不惜把她的同僚推到死地?为什么我保护自己,就得反过来把她置于死地?为什么绿萝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人之常情,却把自己置于死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处处是死地?”
太子轻叹了口气,他想劝慰张惟昭,告诉她,她是安全的,无论出了什么事,自己会设法保全她,但冲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能告诉你,在这里,人人都是如此。包括太后,包括我,甚至包括我的父皇。一不小心,就踏入死地。”
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突然很想倾诉,于是他问道:“你知道陈氏皇族曾经的往事吗?知道太后和先帝,曾经被囚禁在南宫,其间几次差点死于先帝的异母兄弟之手?”
陈祐琮知道他不应该和张惟昭说起这些。这些问题在他心中埋藏很久了,找不到人讨论,但今天就是流畅地从他胸中流淌而出,丝毫没有阻滞。
张惟昭似乎完全不怕听到这些阴私之事,缓缓点头。
“那么你知道吗?”陈祐琮说到这里,语气变得迟缓,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的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我而去,而她身死的原因,就是因为生了我?”
陈祐琮这一个多月来沙盘的主题,全与对母亲的怀念、祭奠有关,也充满了复仇的冲动和压抑的痛苦,张惟昭已经猜出了他母亲季淑妃的死不简单,而且也从宫廷的权力格局中,猜到了她的死可能和哪些人有牵扯。她不想隐瞒这一点,所以她继续点头。
砰地一声,陈祐琮的拳头重重捶上了几案,他大声说道:“那么为什么,一个母亲千辛万苦生下一个孩子,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她就要因为这个被置于死地?无辜的人枉死,而杀人者却身居高位,备受宠爱,这究竟是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绿萝只是因为祭奠养育她长大的姑姑,就被杖责,你为她抱不平。而我的母亲无辜被害,我甚至都没有办法找人问一句为什么!”
陈祐琮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桌子,关节上渗出血渍。
张惟昭站起来,隔着几案,握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