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着笑意,端着竹碗,站在火光里侃侃而谈,一袭长衫,倒也算一表人材。从侧面看去,他唇边浮上的一抹戏谑,又让他整个人带点邪魅气质。
令人莞尔的是,他长衫的后摆,刚才在地面坐了不少泥尘草叶,现在,随着他振振有词、口若悬河,它们就不住地簌簌往下掉。
虎爷正啃着一块大骨头,听了谢宇钲这话,立刻拿着大骨头指着谢宇钲,咧开大嘴,不顾嘴里的肥肉四溢,含糊不清地大声嚷嚷:
“说得好!兄弟这话老子爱听!哈哈!”
李慕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听谢宇钲继续说道:
“正像刚才虎爷说的,时局纷乱,李东家只身率领大马帮,自粤省登程上道,逢岭开路、遇水架桥,要我说,各位,”他环视众人,拖长了音调加重语气,“这个呢,就好比那关云长关二爷千里走单骑。”
谢宇钲注视着李慕英和癞痢兄,诚恳地说,“虎爷,大东家,你们兄弟两个,一个占山为王,一个过关斩将,一样的气概豪迈、当仁不让。要我说,今日不但是你们同宗兄弟相见,也是两路英雄会盟。在这样的时候,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事,都比不上这竹碗中的老烧酒。”
说到这里,谢宇钲为了加强效果,同时扬起油乎乎的手,猛拍在旁边牛二肩上。牛二正捧着一块骨头专心致志地啃着,在这一拍之下,骨头倏地脱手,啪的一声掉在酒碗里,直接把酒碗打翻,酒水溅了一地。慌得牛二赶紧去抢,但哪里还来及。
末了待捡起骨头,见上面沾了不少泥土,牛二不断掸拭拂吹着,心疼不已。这块可是前胛骨,上面的肉尤其鲜美。可入戏已深的谢宇钲对此浑然不觉,继续唾沫星子横飞个不停,“至于其他的什么,比如大洋呀女人呀货呀之类的东西,尽可把它当作过耳的山风、过眼的浮云。全都去他姥姥的”
说到这儿,谢宇钲又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身边某人。见她恨得直咬牙,他心下冷冷一笑,顾自举起了酒碗,“来,各位,我们大家一起来。”
环视一周,众人似是早就等着这一时刻,都纷纷端起了酒碗。连刚从地上捡起竹碗的牛二,也匆匆弃了那块尚未啃完沾了点泥巴的骨头,胡乱擦拭下碗沿的泥尘,用同样油乎乎的手捧起了空空如也的碗。
这哥们实在上道,知道这时候,碗里有酒没酒的,其实关系不大。只见他的举止和神情,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这就够了。人生如戏呀。
腰间的枪管这时早已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