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众人窸窸窣窣摸索着起床。赵伯焘身子弱,睡的牛车,还是有些受寒,咳嗽两声,自言自语埋怨半天。
星辰编织的美妙罗网撤了去,破晓了,鹿鸣呦呦巴山白。白露过后草木凋零,枝桠结霜,豺狼隐匿,虎豹迷踪,更有鹿鸣呦呦,溪水潺潺,翠竹簌簌,好风阵阵。
秦淮就着溪水洗漱过后,诗兴大发,吟道:“巴山茫茫,枳水洋洋。异国尽好,不及吾乡。怜吾故园,故园荒荒。念吾故人,故人可无恙?”
乔叔本来端着一碗粥兴冲冲跑过来,怕打搅了秦淮雅兴,直愣愣地立住。他这个粗人竟然也被勾起了思乡情结,面北而立,片刻,竟然掩面而泣,模样滑稽。
“彼桃夭夭,其华灼灼。树邓于庭,可齐家矣。彼桃夭夭,其叶蓁蓁。树邓于国,可治国矣。菉葹靡靡,其果恶恶。树菉葹兮,身患疾矣。菉葹靡靡,其心昭昭。树菉葹兮,天下殆矣。”好巧不巧,却被人扰了兴致,乔叔一瞧是那桃花农,就要上前,却被秦淮拦下,听他唱完。
桃花农用的是雅言,枳国人大多不熟,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调子哀婉,而乔叔又是纯粹武夫,察觉不出个中滋味。唱者有意,听者有心。秦淮听得懂雅言,也好诗文,自然赏得了《桃夭》。
“乔叔,请桃花农先生食粥,”秦淮又不放心地接过粥,说道,“我亲自送过去吧。”
乔叔急了眼,就要夺回来,见着秦淮一脸凝重,打消了念头,瞪着牛眼。
伙夫就着小溪清洗陶碗炊具,车夫打折哈欠套牛车,家丁扑灭营火。车队又该启程了,过了中坝,恰好一半行程,容不得歇息。
巴山三险已去其二,众人悬着的心都缓了下来,只有桃花农依旧板着脸呵斥掉队的仆役和闲聊的车夫。刚经历丧女之痛的邵仲贵还没有缓过来,自家的一干家丁只能敞着耳朵挨骂。
已经过了寒露,尽管不似七八月间燥热,太阳依旧高悬碧空,有车夫已经敞开了衣襟,好让凉风透进来。乔叔嫌队伍走得慢,策马到最前头去了。他不识路,不敢走远,跑了一阵就把马拴在路边,钻进林子一阵闹腾,惹得山鸟扑棱翅膀,林鹿四散奔逃。
太阳逐渐偏西,过了隘口,便是一片山谷。居高临下,山谷景致尽收眼底,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群鸟齐鸣,善兽喧腾。
早有口渴的仆役急着找水喝,赵伯焘也向秦淮建议在这里歇息片刻。桃花农却不合时宜地呵斥道:“绕开谷地,不想葬身于此的就打起精神。”
队伍怨声载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