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听着,不觉冒出来一身冷汗,她不是一个聪明人,听不懂顾老太太话里的弯弯绕绕,但今日欢喜之际她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终归是生了做贼心虚之感。
何氏正琢磨,老太太却已经出了正厅,顾湘在旁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怯声道:“母亲,祖母她什么意思。”
何氏叹了口气,道:“先用膳吧。”
顾疆元父子在沙场之上无拘无束惯了,反倒觉得在家里沐浴有些麻烦,顾老太太和何氏这一等并没等上多少时候,便见顾疆元与顾好眠一同回来了。
顾疆元不言,直接往席上坐了。
顾好眠瞧着何氏脸色不大好,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便先客套了两句:“在外多年,旁的不说,这汴梁的饭菜倒是甚为想念。”
何氏白眼一哼,自拿了碗筷,冷冷道:“原来是尽顾着思念家乡的饭菜了,我说怎么眼里头没有人呢。”
顾好眠被这话一噎,少年郎换下了雪袍,着一身淡海松长衫,外头披了素白的披风,这一身衣裳比战袍更衬他,是一天水阔山高的好气度。
少年郎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果然何氏这话又戳中了他的逆鳞。
只见顾疆元将手中刚提起的筷子往桌子上猛地一搁,与桌面的碰击之声竟有金戈铁马之音。
顾湘在旁坐着一个机灵。
顾疆元冷哼一声,他原本想好好陪着老太太用过了这顿饭再去兴师问何氏的罪,谁让何氏自己往枪口上撞,他吸了口气:“说道思念这事儿,我倒思念家中儿女了。”
一句话,何氏一滞。
只听顾疆元又道:“怎么没瞧见谨儿。”
空气一凝,似有穿堂风倏忽而过,冷寂一天寒冬。
“谨儿她……”何氏本来想用方才搪塞顾老太太的理由再恶人先告状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又忽然觉得那理由有些拙劣。
她不由地想起了方才顾老太太那句:好自为之吧。莫非婆母已经知道了什么?
何氏正要再想别的说辞,却见顾老太太搁了筷子,由耿妈妈扶着起了身,她淡淡摆手,对顾疆元说:“你自己的儿女,你自己管吧,等谨儿回来了,让她去松龄堂请安。”
顾疆元应下,几人起身送别了顾老太太,第一顿团圆饭就算是这样不欢而散。
何氏心里颇有怨气,今日本事大喜事,她心里欢喜,却没想到因顾谨的缘故同婆母夫君都闹僵了。
“夫君,这……”
“谨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