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选,其实我自己早就有了,不过仍要做出一副听听他们如何说的样子来,表明自己并非独断专行之人。我现在明白,原来帝王心术其实不过尔尔,只希望朝中能有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的人,而古来的昏君其实也并非都是受了佞臣挑拨,比如从前的汉武帝刘彻疑心太子谋反,逼得戾太子自杀,多半也是因为受了太子的威胁,自己心中想要如此,并不全是受了蒙蔽,否则父子之间何至于此?而其后的轮台罪己诏究竟有几分情是真,恐怕也不得而知。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凛,当年老爹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也曾疑心于我,若非我一直都对继承皇位不甚上心,下场是否也与戾太子相类了?不过刘彻与老爹皆是年纪大了,我想自己过了知天命之年,必定不要再做皇帝,将帝位让给承宗便很好。
承宗也长大了,估算日子,冯立派人到江东去请颜不济,应当早有回信,却不知何故到了如今竟还没有半点消息。
在长安做了皇帝之后,我又托人送信给冯立,让他将崔言书和承宗都接到长安来,消息已经传出,可也是没有回信。
子闵每每提及此事,我因存心想给子闵一个惊喜,总是遮掩过,推说大业未定,她们在南方要算比较安全,否则长安一旦再生变数,带着承宗要如何是好。子闵也就不再理论。
因韦挺找不到合适的人,过了两日,在朝会上我便将这个问题交给了群臣议论,议论良久的结果,都认为柴绍可去,可柴绍却当场便推辞不去,理由是生病了。
我心中奇怪,三娘这两日从未提及柴绍生病的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生病了?虽然心中疑惑,我仍是不动声色,只轻轻点了点头,命他们再择他人。
自我回长安之后,一向闭门不出,等我做了皇帝,却又来朝贺,可每次朝会都只站在阶下不出一语的陈演寿,听了身边的人一番议论,连连摇头,最后似乎终于忍不住出班奏道:“陛下,既选不出合适的人,微臣倒是替陛下寻得一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陈演寿虽然早年也是太子府的幕僚,可他与老爹的关系甚好,不同于裴寂的通达机变,他身在太子府虽确是一心辅佐于我,心底里却认为自己是老爹的人,老爹死后,他明知事情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却装聋作哑,并没有与人议论,直到温振被杀,他也似毫不关心。
此刻,他却站了出来,说话虽隐晦,总比不说得要好,我也好奇他究竟会推荐谁,便问道:“不知陈长史推荐何人?不妨说来一听。”
陈演寿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