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月上旬盛敬侑接到霍奉卿的建议启用州牧个人紧急治权后,他顶着巨大阻力强征原州多地药材与粮食,之后便陆陆续续运来集滢。
但集滢城中本有十万之众,如今城外水神庙前聚集的人也已过万,原州又比不得淮南那种物产富饶之地,强征来的这点药材与粮食还得分出半数供应同样有需要的上游城镇,抵达集滢的药材、粮食实在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集滢县令与霍奉卿等人再是绞尽脑汁,终究难为无米之炊,最终不得不将原本每日供给三顿的食物与汤药缩减至每日一顿。
瘟疫终究会是死人的,这个道理谁都懂。
但当大家眼睁睁看着接二连三有尸体被抬去远郊焚化、每日食物与汤药供应缩减,又有多名医者、官员接连累倒,不安的情绪再度蔓延,城外水神庙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又重抬起躁动的苗头。
这种躁动的初期表现,主要是棚中染症者们之间开始因为各种莫名的理由产生摩擦,言语冲突或推搡场面每日都会出现好几次。
虽都被顾子璇带来的官兵及时以强力制止,但这终究不是个好预兆。
自八月十九起,又是没歇没停的连天雨,一直持续到八月廿三,滢江水位再度高涨。
官府大量人力被牵扯在堤坝上,水神庙前又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气氛,顾子璇等人每日都如履薄冰。
好在沈竞维是个稳得住场面的,云知意大致也能跟得上他的步调,有这两人在水神庙前坐镇帮手,多多少少为顾子璇分担了些压力。
这天上午,护送医者出城来看诊的一名集滢城中卫特地将沈竞维请到避人处单独说话。
做为钦使的随行听差,云知意自也在侧。
那城中卫谨慎环顾四下,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小声禀道:“霍大人命卑职转告钦使,小田大人已自淮南请得医药粮草归来,预计今夜亥时自南城门入城。”
“知道了。”沈竞维轻描淡写地颔首应下。
城外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已持续近十天,眼下田岳从淮南带回大批医药粮草,这分明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云知意实在不懂霍奉卿为何要用偷偷摸摸的姿态传递这个讯息。
那城中卫也没解释为何要如此,禀报完后便敛了神色,转身走向水神庙前那排密密匝匝的棚子。
云知意略略凑近沈竞维,轻声发问:“九哥,霍奉卿这是什么意思?不能让城外的人知道这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