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暮秀村,向北五里,便又是一片让人心生恐惧的无垠原野。
自千百年前,人从鸿蒙之中走出开始,面对大荒,便有了一股与生俱来的恐惧之情,徘徊于心头,挥之不去。
一片天地任由己身驰骋,原野看似是最为自由的所在。但真正置身其中时,在偌大原野面前体会到渺小的自身,人却又会变得茫然无措起来。无关个性,这便是每个人与生俱来都会拥有的情绪。
若是放任安晴自己在这片原野中行走,无依无靠,指不定半日便会崩溃。只不过一路行来,正是因为一直有赵无安伴随左右,千山万水,才显得有情有意。渺小,也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而在他们逃出暮秀村的这一夜,安晴却头一次觉得,赵无安是如此地陌生。
自山上名刹间相遇,清笛乡中并肩破案,赵无安始终是那个眉眼慵懒倦怠,却一尘不染的青年。
而此时,夜风掀起白衣居士额前碎发,他身后菩提树鸣声沙沙,梢上有夜鸦呜咽。
赵无安难得一见地卸下洛神剑匣,身子向后倒去,靠在了树干上,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望着夜空,眼眸清澈。
胡不喜叹了口气:“老大,你这是要告诉安娃子了?”
“嗯。”赵无安声音低沉。
“那行吧,行吧。”胡不喜舔了舔嘴唇,眉头虽然皱着,却并未反对,“那你们先说着,老胡去给你们望风,不用管我了。”
说罢,他便从袖中取出那柄生锈的残破胡刀,一边兀自抛接把玩,一边悠悠地又往暮秀村的方向走出了几步,留赵无安与安晴二人在菩提树边。
古树伫立之处地面微微隆起,形成了一个小土坡,胡不喜方才提刀下坡,便是将赵无安和安晴留在了土坡之上。俯瞰四周,旷野一览无余,向南尚能看见暮秀村不少楼宇巷陌。
四周只剩下了赵无安与安晴二人。而赵无安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并不急着说话。
安晴心思动了好几动,努力装出一副心沉如水的模样来,等候赵无安的解释。但任凭她如何按捺心中骚动,着急的性子总是一时半会改不掉,最终仍是忍不住率先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幕深沉,星辰汇聚成一条长河,洋洋洒洒地漂浮在天空之中。
“我是造叶人,你应该猜到了吧?”良久,赵无安抛出了一个问题。
只是个看似简单的问句,安晴却怔住了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赵无安的问题一如他的处事风格,直来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