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但不自作聪明的后生,安广茂并不卖关子:“言多必失。活到这个年纪,知道什么事情该好奇,什么事情不该好奇。”
赵无安摩挲着客房里的茶盏,笑道:“看来我是不该的那个。”
“赵居士深藏不露,安某深感佩服。”此话出自内心,安广茂信誓旦旦,听上去也不像作假。
赵无安收敛笑意,正色道:“那个青鬼,还希望先生多多照拂。依无安浅见,真凶另有其人。”
安广茂沉思片刻,肃容点了点头。
赵无安目送安广茂离去,而后合上房门,在房中枯坐良久。直到日头渐渐西沉,他全身笼罩在浓浓阴影之中,仍然不点油灯。
石室顶部的奇怪入口,众多硕大的陶瓮,墓中青鬼,突兀的锁链,倾斜的地道,青砖缝隙中细碎的布片。惨死的少年们被抛尸乱葬岗,就时间上来看,距离他们失踪已过去数天,可按照他下山路上安广茂的陈述,从尸体的新鲜程度上判读,最多死了不超过一天。
这是最可疑的地方。至于第一时间目击尸体的老农,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走起路来都步履蹒跚,遑论背负三人尸体抛尸。
如果没有同伙,那么一个人是如何能从古墓中将少年尸体搬出,也是相当奇怪的事情。
想来想去,似乎最终所有线索还是指向了青鬼。赵无安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复杂事件。扭头望向窗外,天已全黑,闭目感知片刻,也未察觉到院中有人走动。赵无安凝神静气,开口轻唤:
“虞美人、白头翁、鹊踏枝、苏幕遮、菩萨蛮、采桑子。”
每一声唤下,身前剑匣中就有一剑飞出。六声过后,六柄飞剑悬于空中,微颤不止。最长的也不超过二尺长,最短的只有九寸。剑鸣轻微,流光悄旋。彼此间颇有默契,犹如挚友相逢。
六剑形态各异,宛如六段故事,六个故人。
赵无安喃喃自语:“赵无安啊赵无安,武道非坦途,可急不来。”
心念一动,剑光霎时熄灭,小屋重新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