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使节的礼物早成习惯,眼界也日益提高。这河西归义军使臣啰嗦半天,出手仅一枚玉环,可着实让程庭理着恼,脸上当即变不好看起来。
敦煌依商旅而存,张仲曜与五湖四海之人交道甚多,惯能察言观色,顿时醒悟这礼送得得薄了,当即陪笑道:“这玉环乃是送给程大人内眷赏玩的,下官另有一副碧玉杯盏颇为精巧玲珑,今日不便携带在身,改日当送到府上,请程大人笑纳。”
程庭理脸色方才舒展开来,笑道:“张番使客气了,本官奉皇命促驾,不过圣上并未决定何时召见,沙洲使节行蔡众多,在秦州已停留半载,再耽搁几日,朝廷自会谅解的。”说完端起茶盏又轻轻地吹了来,张仲曜醒得,便站起身告辞。
次日清晨,归义军使臣队伍便启程上路,一行由秦州上船,顺渭水而下,经京兆府,因为害怕在耽误了皇帝召见,张仲曜并未敢在京兆府,也就是长安停留祭拜先祖坟茔,沙洲使节乘坐的官船穿过关中平原,未到河中府时换大船,再由渭水驶入黄河,在顺流而下,由黄河入汴河时又换了一次船。
临近开封码头,使节团的官船忽然停住,等待一队官船先行靠岸。张仲曜远远望去,只见那队官船共二十艘,居中两艘座船尤其高大宏伟,两船楼上都竖着双节六纛,心知遇着了回京述职的节度使。此时的节度使虽然远远没有初唐时天下九大节度使那般位高权重,但担任节度使职位者必然是朝中元勋重臣,张仲曜私下奇怪,这节度使手掌军、民、财、政大权,朝廷倚重之余,颇为忌惮各方节度使结盟对抗朝廷,为何这两位居然一点都不顾忌此节,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联袂回京述职,他虽然常在河西,却极为关注中原朝局,知道本朝守内虚外,以文御武,到不虞发生外藩逼宫之事。
官船靠岸后,使团并不能径自进入开封府,而是在码头旁边一处驿站先休整数日,待都亭西驿知会鸿胪寺与礼部,然后在城内驿馆安排好住处后,方能从容进入汴梁候着皇帝召见。节度使官船也因为行蔡从人甚多,当夜也宿在码头驿站之内,与使节团所居的院落隔墙而居。
住下以后,张仲曜叫过安思道,低声嘱咐道:“朝廷高官歇马本驿,你且约束同行诸人谨言慎行,务要惹祸。另外,向驿站小卒打听,隔壁是哪位节度使?”安思道出去后,张仲曜便在房中洗了把脸,他在沙州时从未坐过这许久的船,连日来宿在舟中,只觉得骨头都晃得酸了,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青峰剑,打算到院中舞一舞剑,活络筋骨。
此时中原民气与唐时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