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士点头应允,只说待两封信写好以后,交给大门处的门房即可,自己会记得这件事,务必帮李明蔼寄出。
少年开心鞠躬,先生言行总是让人放心,就要离开。
韩先生却把少年叫住,问:“方才问你的问题,你明明有所思。这会就你我两人,能说说看吗?”
李明蔼低头,方才想到的画面是自己和阿庆在庙中被乞丐包围时的恐惧,缓缓道:“如果不找理由,个子大的就不会打个子小的,人多的的就不会打人少的了吗?不会的。这世道,坏人不会因为有规矩而变好,也不会因为没有规矩而更坏。”
“而且哪有真正的坏人呢,都是因为吃不饱,吃饱了也仍会想别的事。所以没有善恶,是强弱。理由也好,规矩也好,有总比没有好,大部分的规矩,即使有的时候会被强者所用,但从根底上,其实是在保护弱者的,所以圣人倡仁义。对不对,韩先生?”
中年儒士笑笑,说很好很好,也不再深究,只是摆了摆手要少年离去。
李明蔼却没走,问:“韩先生,董绿珠……在学宫那边,真的过得还好吗?”
韩先生摸摸少年的脑袋,道:“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不经荆棘,难见楷树。”
李明蔼沉思一会儿,拜谢行礼告退。
从韩府大门出来,犹豫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趟南城。
方才两进院子都没看见裴文虎的踪迹,估计今日那位裴家大少爷有更好玩的事,没来韩府学堂练射箭。本来想从韩府直接与他道一声别,但现在如果不跑这一趟,这位大少爷知晓后估计真要很伤心了。
城南多深府。
连几条大道都是精修过的石板路,与西城自家门外一下雨就变的泥泞难行的土道完全不同。
好容易厚着脸皮打听到了裴家所在的地方,李明蔼生怕穿着粗布短衫的自己说与裴文虎是“朋友”家仆不信,于是只好谎称是韩先生学堂那边有事,务必当面见大少爷一面转述。
天地良心,“朋友”这俩字是他裴文虎自己先说的啊,我们都没承认!
门房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会李明蔼,还是让他从门外等着,他去通报。等了好一会从内中出来,说是裴少爷最近都不在家,随夫人往去打谷城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等少爷回来了,会专门请小少爷往学堂去一趟,拜会韩先生。
李明蔼连说不用不用,在门房一脸古怪的眼神中,转身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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