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洵在江南平州的几年里,母亲林初在他身边留有五个林家暗卫,林姓,甲乙丙丁戊编号,只有领头的林甲会在秦洵独自出行时现于明处跟护,其余四个常年隐于暗处。
再见到小乞儿阿七时,秦洵正由林甲陪同着在茶楼听人说书,那时初冬时节,他居平州已一载有余,是他将在平州度过的第二个冬季。
入冬天冷,谁也不愿待在外头吹风受冻,路经门前的行人多半爱进来茶楼里歇脚个把时辰,饮一壶热茶,闲听个说书。秦洵嫌茶楼里人挤憋闷,择了个偏角靠窗的位置,稍支开窗任冷风钻入透气。
窗外楼下是一处僻巷内景,三五乞儿正围着个蜷缩于地的瘦弱乞儿拳打脚踢抢夺他手上物什,秦洵托着腮漠然对林甲道:“冬日难捱,吃食罕寻,一到这时候他们也不讲各寻各食的道义了。”
林甲望了望楼下几个乞儿,道:“这样的乞儿为抢口吃食定然下手不知轻重,再不收手怕是得出人命。”他话是这么说着,久任暗卫的惯常神情与语声一丝波动也无。
挨打的小乞儿被谁踢了一脚仰翻过身,秦洵从他狼狈的面容上勉强辨认出几丝眼熟:“哦,是他们那一堆里头那个叫阿七的,那孩子骨头硬,在那样过活的乞丐堆里会挨打很正常。”他望着阿七死死咬唇不痛呼不求饶的倔强模样,又饶有兴致道,“不过倒是合我眼缘。”
林甲便顺势问:“公子想要救下他吗?”
“再看吧,等他们打完了,若是那孩子没气了,顺手将他寻个地埋了便罢,若是还有气在,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秦洵不带感情道,话音刚落那仰躺的瘦弱乞儿正对上他从茶楼二楼探出窗外的目光,一瞬惊讶掠过,随即羞耻般紧紧闭目不愿看他。
都快被人打死了,还有余力顾着他那自尊心。
秦洵“啧”了声,改口道:“罢了,还是现在就把他拎走吧,万一被人打个半死不活,带回去还得费劲料养他。”
林甲应声越窗而出,听到身后他堪堪十一岁的小主子又轻飘飘补了一句:“打人的都杀了罢。”
林甲面不改色地应了声“是”。
惨叫都未闻一声,闭目躺在地上的乞儿阿七忽觉身旁一空,再未有落于他身的拳脚,倒是几声重物倒地闷响,他睁开眼勉强撑起上半身,见一面无表情的健壮男子立于身旁,方才打他的几个乞儿一个不落地躺了一地,都已没了声息。
阿七刚想说话,一张口咳出血来,他茫然地望着溅落在破衣上的血迹,心想自己是不是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