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手足无措,不知是应该抱住她,还是应该推开她,全身僵硬,愣在当场。
见宋璟如一椿树桩,毫无反应,柳絮儿只觉身子越来越冷,心儿越来越往下沉,当即便推开宋璟,扭过身去,默默站在房子中央,泪如泉涌,心如死灰。
宋璟嗫嚅了半日,竟不知如何开口,到底说些什么,又要如何说。憋了好久,才问道:“我叔父大人是怎么死的?”
宋璟这句话问得极是平常,亲属奔丧时,除了说“节哀顺变”之外,问得最多的便是死者临死前的一些境况,是否死得很痛苦啊,或者临死时有些什么遗言啊,诸如此类的。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絮儿闻听此言,何止是心如死灰?说她了无生趣,亦不为过。
其实,在此之前,从昨日晚间,柳絮儿随宋璟离了县衙,直至此时,宋璟的游离躲闪,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柳絮儿就已经心如死灰了。即使自己不曾谋杀宋誉,与宋璟双宿双飞的美好愿望,恐怕也是一场泡影。
柳絮儿回转身来,直视宋璟,狠心道:“御史大人不必审问了,是草民杀了你家叔父,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宋璟一惊,慌忙道:“婶婶不要与侄儿赌气,广平根本不曾怀疑婶婶,更不会审问婶婶——只是缙云县令对婶婶有疑心,广平不知能否帮得上忙,以打消陈县令的怀疑?”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下了这罪孽,就不怕担待!你叔父确实是草民所杀,与其他人均无挂碍。”柳絮儿冷静地说,不似在赌气。
宋璟道:“婶婶休得胡言乱语,广平听周县丞说,叔父过世时,婶婶根本不在其身边——往者不可咎,一切的错处都是侄儿作下的孽,婶婶对广平有怨言,自然应该。只是婶婶不能自暴自弃,自承罪责,令广平更加过意不去。”
柳絮儿冷冷的道:“草民指使他人所杀,草民自然不在现场。那天草民去赵隔庵之前,就已经知道你叔父当日必死无疑,因为全是草民的谋划——你不必再问了,等你叔父下葬之后,草民会自行了断,断不会污了你的清名,放心好了。”
“你……你——真的是婶婶杀了他……”宋璟手指柳絮儿,眼睛瞪的老大,完全不可置信。
柳絮儿打断宋璟道:“大人错了,草民不是大人的什么婶婶,宋御史要报仇,现在就下手罢,草民引颈就戮,绝无怨言。”
“为什么?为什么杀他?”宋璟又惊又怒:“叔父待你不薄,为什么下此狠手?在你眼里,可还有寡廉鲜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