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但比起腐臭、湿冷的死囚牢,这里显然要好上许多。负责看守的衙役们一听是尚书府的二夫人来了,急忙给她在茅草堆上铺好一床洗净的被褥,再端上一壶热茶招待,生怕怠慢半分。只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二夫人何曾受过这种苦,因此,对于衙役的好意,她非但没有一丝感激,反倒心存怨怼,认为他们做得有欠周到。二夫人瞥了一眼满面堆笑的衙役们,径直走进牢房,理所当然地踩着被子坐了下来,然后便绷着脸捧起热茶取暖,俨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见状,衙役们不敢上前搭话,只好收起谄媚的嘴脸默默地离去。自得知二夫人与段明命案有莫大关系后,宁悦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向她问个清楚,只是碍于方才人多口杂,故而宁悦并未多言,如今两人被关在紧邻的牢房里,四下又安静得很,本应是最合适不过的时机,可二夫人却始终背对着她,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让她但觉进退维谷。就在宁悦不知如何开口之际,一个衙役匆匆而至,恭恭敬敬地把二夫人请出牢房,说是莫大人有事要和她商谈,于是,宁悦只好落寞地站在原地独自垂泪。事到如今,纵然她不愿相信,但她心里却明白那日她无故昏睡,也是二夫人所为。二夫人久居江南,即便她是大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大概也对暗地里流传的蒙汗药有所耳闻。二掌柜独门正宗的蒙汗药自是难得,可仿效其所制成的下品药物倒是能轻易购得。当日宁悦所闻到的那种与二掌柜蒙汗药极其相近的独特的气味,正是确凿证据。宁悦心知二夫人此举自然有她的考量,她不恨二夫人,只是黯然神伤。在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之时,若不是得二夫人和宁雪收容,恐怕她无法再在宁府中安身。她一直以为,二夫人待她有别于其他丫鬟家仆,是因为二夫人始终顾念着她和宁雪的姐妹情分。在偌大个宁府里,唯有在二夫人和宁雪身旁,宁悦方能感受到一丝慰藉。宁悦对她们不仅心存感激,还暗自将她们视作至亲,她尽心尽力地侍候着她们,除了希望能报答她们的恩情,更多的是想要和她们多亲近些。不想把杀人罪名嫁祸于她的竟是她所信赖的二夫人,着实让人心凉。二夫人,为何要选上我?你到底是诚心要将我置于死地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心中的悲伤与无奈化作一汪热泪簌簌而下,宁悦但觉心灰意冷,无意去擦拭脸上的泪水,任由其滴落在月白色的绒袄上,转眼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牢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宁悦隐约听见衙役们唤来人作安将军,便匆匆用袖子抹去泪痕,走到木栏前张望。安瑞祺快步走到牢房前,看到宁悦红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