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静彻底失眠了。想哭哭不出,想叫不敢叫,只能蜷身缩腿躲在床上偷偷流泪。哗啦啦伤心委曲的泪,扑簌簌郁闷恼火的泪,片刻间就沾湿了整个枕头的泪。这该死的小二哥,不,以后得叫他阿娇哥了。这该死的阿娇哥,怎么就那么不开窍、那么不灵醒呢?人家花了多大勇气、费了多大力气,才羞达达说出这么明显、这么直白的话来,可他怎么就会无动于衷浑若无闻呢?是故意装疯卖傻、扮痴耍楞吗?还是真正感觉不到、理解不透呢?难道他是一个心口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吗?嘴上大言不惭说要把阿莹妹妹当亲妹妹看待,实际上却暗暗恋着她喜欢她、在耐心等她长大后再去追求她呢?可看他对阿莹妹妹的眼神又不太像啊,很纯洁很亲切没有一丝杂念啊。她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愁绪万千,左思右想,柔肠百结,左思思唉一声,右想想叹一气,上念念恼一回,下忖忖恨一番。直到东方泛白,天色微明,才迷迷糊糊合上双眼。
“大懒虫,还不快起床!”李静刚刚睡着,郭艳萍就在外面“砰砰砰”激烈敲起门来,还尖着嗓子一迭声催促她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要上课吗?”
“噢,要死了,要死了!”李静灵光一醒大喊一声,摇一摇昏沉沉一锅粥似的脑袋,慢腾腾有气无力起床穿衣。脸也不洗,饭也不吃,招呼也不打,带着一双猫猫眼急匆匆赶去坐公交,留下端着面条呆呆站立的郭艳萍。
公交到站,李静晕头晕脑便往车里挤。
车上的肖娜见状,立马起身鞠躬,毕恭毕敬指着身边的座位对李静说道:“阿姨您好,请到这边来,我给您让座了。”
“要死呀你,谁是阿姨?”李静狠狠瞪了肖娜一眼,仿佛看谁谁碍眼、瞅谁谁闹心、每个人都欠了她八辈子债似的。
肖娜嘻嘻一笑,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去,没叫你奶奶算是抬举你了,更是看在铁哥情份上额外照顾你。自己也不猪八戒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形像、什么样子?活脱脱的僵尸脸,扫帚眉,熊猫眼,鸡窝头,简直不堪入目,完全惨不忍睹,几乎败光了全世界女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姣美动人形象。”
“乐吧乐吧,可劲地乐,反正我无所谓。”李静颓然靠在座椅上,病蔫蔫缓缓闭上双眼。
“哟,什么都无所谓了吗?”肖娜鼓起双眼,表情夸张地看着李静说道,“难不成心灰意懒看破红尘了?难不成万念俱灰想出家为僧了?那我得赶紧为你准备几套僧服道袍。大红好还是大绿好?我看陕北的碎花袄子最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