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台风,每年的这个时候军士便都会撤回大陆,澎湖周边只会有些随季节徙居的疍户渔民而已。但澳洲人的出现与以往的倭寇和红夷都很不同,前不久便有归来的渔民来报,说澳洲巡船数艘出现在了澎湖外海。而且水师还零星抓获了一些逃回福建的海匪,其中有几个熟面孔都对沈有容说,他们是被髡贼(注:海匪对澳洲人蔑称)火并,如今福建的大帮在海上已经过不下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不光福建沿海各地陆续出现了来自东番的私盐和砂糖,还有不少偷渡人口出海的船只被查获。以往无论倭寇还是红夷,要役使人口都只能靠在沿海掠夺,听说有些良民被抓之后被卖到了广里的濠镜,更有直接运往南洋做苦力的。但这一回许多人竟然都是自愿,那些船主也大都是福建本地土人,这就让沈军门更感兴趣了,究竟是什么诱惑让这些大明的子民们对大海对岸如此趋之若鹜,东番那里连稻米都没有,除了鹿群和甘蔗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留有印象。且澳洲人还在火并海匪,其军事实力显然也不容小觑的。
伴随着澳洲人的出现,整个海峡之中变得异常平靖,水师的事情都少了许多,加之去年在福建沿海肆虐的袁八佬(袁进)一伙被福建水师赶去了广东之后再无音信,听说是被那边一个新崛起的大帮火并了,一时间闽省南北倒都是一副河清海晏的太平气象了。
因此无论如何,沈有容想要在赴任登州之前亲自去东番探访一番,看看这一衣带水的边荒地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让他能够安心北上。宦闽多年,福建俨然已是他的第二故乡,他是决计不想在离开之后给此地留下什么后患的。
而小他一岁的那位友人姓何名乔远,自万历二十四年(西元1596年)坐累他人之过被谪广西布政司经历后,便以事请归泉州老家,自是里居二十余年不仕,之后他更寄情方志杂学,纵使中外交荐也不愿起复了。前不久被新帝召为光禄寺少卿,他以为这是因大行皇帝之由无故得官照样推辞了。
但因为早年的恩义,何乔远回到福建后一直却与沈有容常相往来,这一回正赶上他新纂的《闽书》一百五十卷即将付梓,却也听说了澳洲人占据东番的事情,若东番真是凭空又冒出的一股不可小视势力,他的《闽书》自然要将之收录的,便正好出山与沈有容一道东行。
沈有容与家丁都是民间服色扮作商旅,这船主也是往来过东番几回的老行事,海船在澎湖的龙门港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便经柑桔屿往东南而去。此时虽然冬汛未至,但来自东北的风信却已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