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擒倭东沙、退夷澎湖,现在澎湖军城娘妈宫后的祭台上尚立着为父亲表功的《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郎(注:WijbrantVanWaerwijck,荷兰东印度公司贸易官)等》碑记。
至于在多年军事生涯之余阻止手下杀良冒功,保护过往汉夷商民的事情则更显出了父亲的德行,也益发让儿子口中的‘大人’二字显得郑重。
“你还不知道你父亲?他就是个劳碌命,这辈子除了孝便是忠,哪里还会推辞。”
说话的老者小沈有容一岁,是他多年好友,当年若不是靠着沈有容时时接济,便连书都读不下去,更不用说日后能够高中进士了。但正因为有这样的情分在,是以如今虽然文武殊途,此人地位也早已超然,但对待沈有容依然以兄长侍之。
沈有容站在船头看向前方,隔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才多少年,建奴居然已成了我朝的心腹之患,说起来我倒真是想见识见识鞑子如今到底是如何凶戾。”
他这样说自有道理,二十余年前在辽东从军时他跟在宁远伯李成梁帐下,彼时叶赫部渐强不听明廷号令攻杀哈达部,且屡犯边墙。沈有容随军破叶赫部于纳布林禄东城,浴血先登。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年嚣张跋扈的叶赫部如今已亡于那时根本名不见经传的努尔哈赤之手,而如今的建州各部也早不是当初那一盘散沙任凭大明捏扁搓圆的生熟女真,倒成了关外最大的边患,官军丧师失地,土木堡后以萨尔浒为最。
他真的搞不明白,关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怕这也是他选择到登州赴任的原因之一,就在不久前,朝廷设山东副总兵,驻地登州,虽然名为副总兵,但据传并不会受山东节制,而是归在即将新设的登莱巡抚麾下。无论是登莱巡抚还是山东副总兵,朝廷目的都是要整备水师,以为辽南陆上策应。而沈有容也顺理成章地因为过往功绩而‘为当世名公所知’,被任命了此职。
故而这总兵虽然只是副职,却也与寻常正印差不多了,是以沈军门终于在花甲之年能够得以开府建牙达到了仕途上的又一高度,这也难怪,每当天下有事时,朝廷便总会想到那些有能力之人,并非仅此一例。
而此次出海正是他在接受任命之后的决定,无他,全是因为去年以来,东番(注:台湾别称)便出现了澳洲人的踪迹。
作为福建水师的最高长官,海防有责,对于出现在这一海域的新势力自然格外上心。
原本官军在澎湖设有军寨,但因两汛之间补给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