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皇太子终于于八月初一的午时正式即位。
是日一早遣官祗告天坛、宗庙、社稷不表,朱常洛又按礼制具孝服亲诣大行皇帝和孝懿皇后几筵前告受,然后才换上代表皇权的衮袍冕服再行了五拜三叩大礼,这才在文武群臣的簇拥下于文华殿内正式登基,之后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持诏书自午门出登承天门昭告天下,宣告大明帝国终于又有了一位新的统治者。
新皇登基之后马上做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尽罢矿税,万历末年虽然朱翊钧派往各处关衢矿山的税监收敛了不少,但并未真正罢却。对于此事恐怕也是大行皇帝的遗诏交代,是要借此买好文臣同时也是给内些忠心于皇室的内官一个退路。诏书颁下自然是朝野欢腾,而在王星平看来这却并不算得什么好主意。
过去矿监税监虽然利用手中权力盘剥地方,但好歹为皇帝收来了真金白银,因此内帑才不止亏空。纵然这其中税银恐怕一多半都入了太监们的腰包,但总还给内库积存下了不少,换作文官们主持难道就不会借机聚敛?可能的确有些人是出于公心,但更多的恐怕不过是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心思,而眼下所知打着这些税监们退去后空缺主意的便不在少数。
朱翊钧可能的确不喜欢朱常洛这个意外而来的皇长子,但到了弥留之际总要为祖宗社稷做一番考虑,也许在他看来这种帝王心术能帮助自己的儿子让这个帝国快速回到正轨,与文臣们斗了半辈子气,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与自己一样。
第二件则是输饷辽东,皇帝大行前只答应了给辽东再加三十万两饷银,而皇帝一死,朱常洛便大笔一挥,答应给辽东前线送去二百万两银子,而且还附带了两个条件,一是专门划拨了五千两的运费沿途支用,再有便是要各部不得擅自入库挪为它用,银子一到前线即行下发。这一消息传出,无疑会对前线的军心士气有极大的鼓舞。
当然这在王星平看来同样是不那么以为然的事情,二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若是天家之前就能如此大方何来后面的糜烂。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局面,还非要找个新皇登基的由头,也不知是朱常洛明事理还是朱翊钧生前刻意安排。
但以王星平想来,若他是前线军士,看到这样的消息恐怕也未必会生出多少用命的心思,而只会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拿完了银子呼几声万岁,然后该干什么还是照旧。何况王星平也不相信单凭新皇帝的严令那些地方官们就不敢于中上下起手,光是一个文武不和便能让多少人于其中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