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再有同乡邀约,但马润却是哪里也不愿再去了。
原本在老家时马润曾与邻村的一户人家定过娃娃亲,自他老子瘫在了床上,亲自然也是给退了。本来已经绝了成家的心思,若是还在老家,以他家的条件能够在有些积蓄后娶上一门没有残疾的寡妇都算好了,此时的大明,因为家贫不能娶妻生子最后连个香火都没能留下的穷苦人家本也没什么稀奇。
但现在好歹还算能过,人就总要有些更高的追求,下南洋的汉人总的来说还是男多女少,要在就近的几处汉民的聚居之处找个汉家的女子,少不得要备下一份不菲的彩礼。马润倒是看上了一户广府人家的小女儿,他家是广府过来的一户移民,在此地生根快有十四五年了,只是对方家长开出了一百枚本洋的价码,少年也就退缩了。
养活全家吃饱喝足如今倒也不难,但马润毕竟只是作农,并不能见得多少现钱,农闲时候的手工不过只能贴补,本地的移民都是能不求人就不求人,除了种田之外只有古晋城中更好雇工,但又要照看田地,这事也就只能作罢。
反而是马润的寡妇老娘先在此地找到了相好,那人倒也是个老实汉子,平日里帮着他娘操持,渐渐这个家中也有了些模样。
当然,要找个女子传宗接代在本地也不算难,土人的女子只要汉人想要,绝对是随着人挑的,南洋的土著将妻女荐给华商侍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事情,可是上了大明文人的笔记的,可见其风俗流传之广,虽然各地的汉人土人多有矛盾,但并未影响通婚,更遑论同居的那些。而马润如今家中的那个便宜老子,也正是因为没有沾染土族女子的缘故才能担得起一个老实的评价。
只是马润觉得自己年纪尚小,倒也不急着婚配,等在这边挣下些产业,总归还是想要回到大明,光宗耀祖的心思始终萦绕在其心间。来到婆罗洲几年,心智与身体一同成长之时,少年也渐渐发觉了南洋这黄金海道上比比皆是的机会。
此地和大明最大的不同便是没有规矩,即便也有国主、奴隶之分,但绝不像在大明时那样泾渭分明。在大明时,老爷就是老爷,那等读书识字的士人就是能够高高在上,且有官府的背书。纵然也有说书人所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豪气,但在经历过大陆上那如晦如暗的社会阶级无形切割后所能感到的无力却是此地没有的。
在外,面对大大小小的番部蛮族,聚集在村落中的汉人不得不抱团自保,无论你来自两广、还是福建,甚至是富庶的江南,都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在此地扎下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