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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鸡鸣唤醒了沉睡的村庄,尚不到六点,朝阳透过雾气照射过来,将日影拉得老长。闷热的天气无法久睡,人们早已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村中的草庐,活动一番筋骨之后便纷纷朝着村外而去。去周边的田地中做活,一天之中只也有这个时间更为凉爽,再晚一些日头烈了就要回去休息了,茅屋虽小,但还足以抵御一定这个时节的高温。
这几日马润起得更早,因为他总是会从梦中惊醒,想起来不过十六岁的年纪,经历却是比寻常人不知多了多少。
他还记得七岁时,在大明的家乡给人放牛,彼时他老子是村中的匠户,那年给县中出役,从衙门朽坏的正堂大梁上摔了下来,好歹保住了性命,但却瘫在了床上,如此捱了不长的时日,官府抚恤的银子尚来不及兑现便只能用作烧埋了。
又大了些时,马润也学着家中传下的手艺给人做些木工和农具,但也只得糊口而已,家中还要靠母亲为大户浆洗衣物来贴补,原有的几分田地更是因为了还债变卖尽了。
选择从大明来南洋讨生活,其实严格说来也不是马润本人所能决定。家乡穷僻,穷乡僻壤之中的孤儿寡母更是难以顶门立户,家乡所在的福建又不是靠着作田能够养活全家的地方。
几年前的一场大风,更是连家中仅剩的破败木寮也没能留住。若是不答应跟着母舅一家下南洋,也不会有更好的生计。经过台湾补充淡水时遭遇过岛上土著的袭击,随着南下的船队到了吕宋,马尼拉对外来华人的戒惧显然还是对这些移民有着不小的影响。一番权衡之后,几家人还是在当地合计寻了一个船家,来到了更南面的婆罗洲,只是听说古晋这边汉人还算过得,便糊里糊涂的辗转了好几千里的海路来到了如今这风下之国。
不过也算如愿,现在这里至少吃喝不愁,天气也比家乡暖和不少,不必担心有冻饿之虞,更不会有风灾,至少来到婆罗洲三年,像样的台风还真是一次都没遇过。如今好歹尚有了十几亩初垦了两年不到的薄田,虽然以大明的标准,这些没有精心耕作上几年的烂地不过是些下田,出产也不算多,却好歹总比没有的强。况本地的田土都还是一年三熟,占城稻虽然产出不高,怎么也够吃了。
林子里还有各色果子,马润这作农的本事便是到了南洋这几年慢慢在同乡中学来的。原本在北面占城那里听说也还有些福建乡里,那边的土地也更是肥沃,只是较之这婆罗洲而言也算是个是非之地,大越南方的军队与周边几国来来回回,说起来并不安稳,是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