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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刚过,王家巷中的一处宅院深处,家中主母的卧房中香烟缭绕,妇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表明主家尚在斩衰之期(注:家主大丧),早间起来,王星平正在给母亲萧氏请安,那萧氏刚去外间灵位前又上了一回香,黯然神伤,道:“再几日便是清明,我这边都已叫家人准备下来,当要好生祭一祭你父亲,昨日大姐也有书信来,还是拗不过她,总要回来一趟还好。”
“播州那边如今可不太平,姐姐如何这般使性子。”
“说是你姐夫也要一起,大姐从来就是这般脾气,若叫外人说她不孝,如何肯听,定然是要回来的.你也不要担心,书信上说这一回是跟着重庆府往贵阳运粮的马队一起,总有上百人的队伍,又是官面上的,当不会有逮人打主意。”
王星平的姐姐王星彩,年方十九,早前嫁在重庆府,姐夫蹇守智家中也是当地大族,夫家虽然诗书传家,却也做的是南北货生意。
先前王来廷暴死,家中无人主持,一应事务都是王星平帮着母亲料理,姐姐那边只是报丧,却并没有等到人回来再下葬,过了头七便找了城外普济寺的和尚来做了场法事。依本朝制度,出嫁女子不必为父服丧,加之道路不靖,王老爷也是在这路上没的,女儿不必马上回来奔丧也能搪塞。可王家大女却是个硬脾气,播州到贵阳的道路,走过多少回了,父亲去年来重庆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却不想出了这一回的事,听了报丧的将事情说明白,马上便要赶来,还是丈夫好歹拦住,托了重庆府中熟识的吏目,与运粮的大队一同上路,又写来书信说明。
说起清明安排,萧氏又叮嘱起来:“说起来,小六这一回也是辛苦,他爹也没了,清明上你也一并去上柱香,具些酒礼送去,好歹尽尽人事。”
“儿子省得,也早就备下了。”
见儿子懂事,萧氏心中宽慰。其实那日夜袭马鬃部,早间王小六便追了过来,原本还因为当日逃回的事有所愧疚,但王星平当面安慰了一番,说得王小六感激涕零,后又馈赠了顾指挥的亲信不少银钱,俱各欢喜,那王小六原本是跟着王星平长大的,如何不知少爷脾气,没想经历了这一回,虽然还是爱使性子,但却更多了几分沉毅稳健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又当真惩治了蛮部和奸人,对自家少爷更是钦佩得紧,回来对主母提起,也让萧氏颇觉欣慰。
“你大伯家中,也要去见礼。”
此一回事了,免不了地方上看了王进士家面子,王命德居中也出力不少,虽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