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倒是见外,如此本将便却之不恭了。”廖四看着眼前正在大声说笑的钱千总,心道一刻钟前这位还在为王忠德的多管闲事而大发雷霆,活脱脱的两张脸,就如旧日在贵阳城酒楼中见过的皮影戏一般变得飞快。‘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廖四不禁在心中腹诽到。
方才他听了王忠德吩咐,回来找人马帮忙,阵仗自然不能瞒着营中长官,便来向钱千总禀报。原本王忠德在营中就是跳脱的,息烽所是贵州卫的卫所,王忠德和钱中万家中都是世袭的军户,因为贵州特殊的治安情况,息烽所的人马又以军职应的营兵,实质上虽然还是卫所,但也要听总兵调遣,只不在贵阳城的营中应卯。不过在这息烽所中,还是他钱中万最大。
王忠德家中是本地老土地,说起来他钱中万这个偏桥卫人也要算半个外路汉,但他家长兄曾是贵州都司,虽然现在已经调任,但毕竟背后有人。平日里对王忠德和他的手下说不上多对得上眼,不过还是廖四的心思说着了,无利不起早,两个蛮子的首级摆在面前,即便已经身为千总,也是摆脱不去的诱惑。何况廖四传来的话说,此事涉及王四哥亲族,还是贵阳府奢遮的王家,自不会善了,只要他钱中万稍加通融,往后这样的功劳只会更多。
大明虽然以文制武,一省总兵在寻常文官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但到了升迁上,有了军功的武将比起寻常熬资历等磨勘的文官就快了许多。单说这一回,只要廖四传回的消息确实无误,两位数的斩首足够报个大捷了。
钱千总似乎并不担心误杀良民的罪名,按照廖四的说法,一个活生生的举人老爷就死在他们面前,做下这等罪行的能是什么良民呢?无论是蛮贼还是土匪,抓住了少不得一个斩决。关键这次还有活口可以印证,那这口气地方上就总要寻个出处,否则决计无法交代。此时也没有所谓政治正确,少民的性命并不是官府心中所系,只要不闹出大乱,便不会有什么风险,何况就算真乱了,又能如何?杨应龙之乱过去还不到二十年呢,勉强也算个当事人的钱中万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杨应龙祖上乃是唐末应募入川征讨南诏的播州宣慰使杨端,自唐末趁乱据有播州,后其祖杨铿投明,自万历中,杨应龙起兵谋反时,杨氏已在播州经营了七百余年,算是树大根深的土豪了。硬算起来,杨家祖上也是汉人,若不是朝廷想要在播州改土归流,又兼有了地方官府的扯皮,也不至于闹到后来的地步。播州(也即是后来的遵义和平越二府,原本是归于四川布政司,是以杨应龙之乱的发端,便是其“所辖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