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黑。
人也醉。
他已很久没这样放肆,很久没这样醉。走不了数十步,甚至就要找地方依偎。他也难得流泪,只有借着黑夜,借着微醺,才有几滴下坠。
他没有檫去,任泪水干涸在脸颊,在月亮下形成两条曲折的皎洁痕迹。
或许,不声不息的人,才有最深沉的感情,因为试过被喧嚣抛弃,才奋力握紧那一抹希冀。
现在,他的手却已经松了。
他无力地瘫软在青石地上,倚着墙,悄悄地看着明亮的月光被漂泊的云遮上一角。
那愁云,那残月,还有那孤寂的模样。
风也凉,吹得他发烫的脸颊也渐凉,他的心随即也跟着凉。
这是一条井字街,叫凤门集,白天里处处堆积着采货卖货的地摊,到了夜里则格外的冷清,只能依着一盏孤灯来照明。在这般微弱的灯火下,除却了他,竟还有三个稀薄的黑影,分别将东、西、南三个出入口占据,观察,静静。
三人静守了他多久,他不知道。
他几乎有些后悔,后悔喝了二十七坛烈酒。
现在他的意识虽然醒了,四肢百骸却仍然陷入在醉熏之中。
他当然不认为这三人大半夜里只为了吹风,他当然要想尽办法逃脱。
这样的经历他很少有过,通常他才是那个隐匿在黑影中的猎手,他能发现这三人,只不过因为他偷袭潜杀的经验比较多。
真的是比较多?
他忽然不认同。
他低着头,掩盖住所有挣扎的模样,不借助任何搀扶起身,手浅浅搭在后腰的红木匣上,背对着北方,一步一踱,竟将自己置身在凤门集的正中。
这当然是他的作势装腔,事实上,他已连抽出木匣中致命的凶器的力量也没有了。
可是他不再瘫软坐下,可是他已经挺直了腰,站着夜风中,站在环伺下。
“嗖”,有暗器破空。
一支镖,镖上有足以贯穿三颗青树的力量。
只是镖来镖去,他都不曾动弹一下,只余几缕凌乱的头发被剪落在凉风下。
有人的脚步声,“沙沙”,走近前来,边走边道。
“你醉了。”
他道。
“我醉了。”
这人终究不再是个影子,终究露出了面堂。面如白玉,斯文得当,一双眼如秋水,含着浅浅的波光。这实在该是个女子的眼眸,这却是个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