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后,故乡黛青色山的线条勾勒成一幅绝妙的水墨画,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夜雨中,布上梦见家门前几树梨花开了,满树洁白灿烂,但是谢得太快,还来不及用相机拍下来的瞬间,它们就化成了满树翠绿的叶子,结成了累累硕果,甚至写下这文字的速度也赶不上其变化的速度。别人已经在摘金黄色的梨大快朵颐了,他却还在留恋梨花的美丽,布上在梦中恍然不知所措:梨树的四个季节的生长周期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他抓着最后几枝梨花急得不知所措,满头大汗。
翌日,这梦境清晰地在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天。其实那些梨树在前几年就已经被砍了。相较于他人,自己对于美丽是否过于执着地留恋?30岁的布上这样反问着自己。
存在于时间流水中的梨花正是随季节变化,时间逝去而格外美丽。我紧紧想要抓住的时间不正是因为流动、流逝才得以存在的吗?没有流动便不存在时间,我却又为何妄想去留住凭逝去而存在的美丽呢?
倘若梦境是潜意识、内心最深层次的镜像,我仅仅想要抓住的满树灿烂的梨花,其实是灿烂与纯洁,是凭逝去和幻化无常的变化才得以存在的东西啊。倘若梨花常年在,人们只会视而不见吧。梨树自身也将如不会流动的水,失去其新鲜与活力。
我想要留住美丽,又妄想时间静止,这本身就是一对天然的矛盾。但是一切由时光带走的,布上都想要阻止。“或许是因为我的童年以及生长的环境,太过于美好的原因。”有一天他这么跟未婚妻解释自己的悲观性格。
山,因其坚固而不变,时间而得以在山顶凝固。纵然山在地理学上终会崩塌、毁灭,但它何其坚固,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它将一直屹立不倒。除非地震来袭,山崩地裂,但届时恐怕人们也跟着一起毁灭了。所以由人观照山的脆弱,这一命题是不存在的。
我们费劲气力所爬到山顶的,不正是追寻他的有常吗?美丽坚固不变。仅在这里,时间的闸门能被久久地拉上。
人迹罕至,分外纯净。
作为行人的我将很快下山去,也从时间的顶点走向向下的抛物线。如此看来,是否只有我保持改变和流动,并且永远保持不断下山与上山的姿态,才能确保永远看见美丽与纯净?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间,能有多少人能像坚固屹立、纯粹不变的大山呢?比起容易破碎的善变,我更愿意是山一般的存在啊。
真正的春天已经来了,阳光穿透清晨淡蓝色的雾霭,各种树都冒出了浅浅的花苞,仔细观察,枝头点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