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猛好一会儿没说话。
秦广宗的笑容再是和蔼,眼神再是充满鼓励和期待,他内心中,实是不想领受此任。
他心道:“我几次进谏,你都不听,三数日间,长驱疾驰二百五十里,军士已疲,我本就在忧‘百里趋利者蹶上将’,你却还想叫我首发先击,这,这……,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道武,你怎么不说话?可是畏惧王舒望的勇名?哈哈,哈哈。”
秦广宗周围的军吏、参佐们,也一起大笑。
薛猛仍犯难犹疑。
秦广宗是个文士,他所亲近、信任的属吏,大多亦是关中的唐人士子,堪战能用的,算来算去,还真是只有薛猛一个,——他所率军中固是有些战将,但这些战将俱乃氐人、羌人,想以孟朗之位尊得宠,当年朔方一战,调使苟雄尚且吃力,况乎他秦广宗?“攻坚摧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硬仗,他帐下的那些氐、羌战将,却是无人肯担,事实上,在叫薛猛来前,他已试着找过军中最勇悍的两个氐、羌校尉了,唯那两人皆不愿干,是以他才只好寄望於薛猛。
见薛猛不说话,秦广宗欺他年轻气盛,便故意说道:“罢了,道武,你如是害怕,不敢迎击王舒望及牡丹骑,那我就另调别将。”
一个吏员应声说道:“王车兵,陇州小子也,何惧之有?下吏骑射,虽不及薛参军,愿为明公破此虏!然有一不情之请,还敢请明公应允。”
——“车兵”,是王舒望的小字,此吏於此处以小字呼王舒望,自非亲昵,而是轻视之意,与后头的“小子”,正成呼应。
秦广宗问道:“是何请求?”
这吏员说道:“薛参军是下吏的同乡,下吏的请求,就是请薛参军为在下掠阵,也好等在下功成以后,分润些参战的功劳与薛君,以尽同乡之谊。”下揖朝薛猛,说道,“薛君,可好?”
说话的这吏员是秦广宗的族子,秦广宗家也在河东郡,故他有“同乡”一说。
薛猛怒道:“薛道武岂因人成事者?”挺身慷慨,大声说道,“明公此令,下吏接了!”
秦广宗大喜,立刻顾令亲兵:“取我的精甲来,送与道武,以壮其色。”
“猛自有甲,不需明公甲。明公请稍候片刻,待猛着甲、点兵,整束完毕,便为公擒王舒望!”
薛猛长揖下地,转身过去,带上薛虎子、薛罗汉,离开中军,昂然回往本部。
回本部的路上,薛虎子、薛罗汉听他说了接受秦广宗此令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