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城中良医也已请遍,甚至连沧海阁的大夫都来瞧过了,药配了不少,奈何到底是挽救不得了。
张先生卧榻无力,原本尚且精壮的身形也早被老疾消耗得形如枯槁,易尘追和陆颜之早早的就候在了榻前,但他老人家却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良久也没有说话的反应。
“颜之……”他突然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连转个眼神都艰难。
陆颜之却远远的听见了,也忙就拎着袍角凑到榻前,张先生本搁在身侧的手抬了抬,陆颜之忙就握住,“弟子在。”
“你心思素来细腻,观事可探微毫,但有时过于细密亦难脱局限……你并非不宜为官,只是诸多时候求小舍大,抓住了细枝末节却遗漏了大局……”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声息亦是飘摇欲碎,话语却沉重,“丞相大人肯将千金许配于你,便是、看重你,有你这般细腻的心思,自可为不经朝事的司徒小姐避守一方天地,但你须知,丞相嫁女,不重家世,重的乃是德才,你要多多习知丞相大人纵览大局之眼界,切莫为细枝末节束缚了手脚。切记、切记……”
陆颜之强忍住泪意,沉声道:“弟子铭记在心。”言罢,便退到了一旁。
张先生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有转眼,搁放在榻沿的枯手招不动,便只有动了动指,“尘追,过来……”
“老师……”
老者总爱欣赏年轻人的鲜活,尤其易尘追自小便没有长残的迹象,如今方方成年,便也有了一副初成型的冠玉之表,眼中星辰不减,更胜当年明媚。
“你生而一副纯善的性子,日后既行武道,便不得不拾杀伐果断,生死之境万万容不得犹豫,怜悯亦不可存于杀伐之间,待入朝堂,纵有元帅撑局,亦不可失了防人之心,当知此世从无净土,若要守得本心,亦须屈伸有度,也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之理,物尽其用方为常道。”
“弟子明白,日后也必谨记于心。”
交代完这一番话后,张先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神又涣散了些,唇角却勾着笑意,“我此一生未成功业,空习了这一身理论,也坐惯了旁观者之位……朝堂从来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但江山社稷却皆系于此。是非未必黑白分明,凡世之杂也非丹青能书,执念不可太深,浮世俱如云烟……”张先生的话尾悠悠飘摇而去,语尾之言已不可听辨,却听窗外一袭清风低鸣入缝,悠悠渺渺,带走了此屋中一缕垂老的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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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朝第一天方罢了早朝,元帅便又发挥起了“守护神兽”的职责,